世界或許有巧合,但比起巧合人為更能掌控,言沐寒一直都這麼認為,所以她不期望奇蹟,更不期待人們口中的「總有一天」,可是人們總相信命運紅線,相信緣分,相信命中註定。
她知道段然一直是這樣以為。
看著手機中移動的定位,她撥通內線給助理「小柔,我今天下午不會進公司,請將會議資料寄到我信箱,如果有緊急要簽署的資料請中午前拿給我,不急的我明早會進公司簽署。」
言沐寒的思緒已經放在那從南城移動到北城的小藍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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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段然在大學時就是熱心助人的個性,只要力所能及她會願意協助,而超過能力也不會硬上,在需要平衡人際關係的社會鏈當中,她認為段然活得很自在。
她喜歡段然看向自己的眼神,沒有愛慕、沒有崇拜、沒有算計,只有一種純粹,純粹到清澈見底,所以她總喜歡叫她的名字,接著看她用那眼神看向自己。
有次到活動組的社辦時,看見段然倚窗而睡,言沐寒坐到她旁邊的課桌椅上,默默觀察起她。
一頭帶著冷冽氣息的狼尾髮型,額前瀏海隨意地垂落,若隱若現掩住她好看的眉眼,兩側髮絲剪裁俐落緊貼頰側,修飾了她的輪廓。看似凌亂,卻又自由讓人難以移開目光。
她很喜歡段然那種不羈感,好像沒有什麼可以拘束她一樣,自由。
她很願意在段然面前示弱,因為段然不會吝嗇給予善意,所以言沐寒一點都不介意利用自己外貌爭取感興趣的人,何況她清楚知道自己的優勢,也清楚如何能讓人心癢難耐。除非段然對她毫無興趣,才會使得一切小心機無所用途,事實證明段然並不是沒有感覺。
因為那次慶功宴上,她有意接近並為段然擦拭嘴角,兩人目光相交時,她看見段然的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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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她以為不論是戀愛還是結婚都是兩個人的事情,除非兩人之間感情生變,否則不會因為別人影響到什麼,可現實讓她發現自己錯得離譜。交往時那些閒言閒語砸在段然身上,而她卻在段然提出分手以後才得知這些流言蜚語,藉此意識到旁人不理解的言論跟利劍一樣傷人。
因為家庭關係,言沐寒習慣默默觀察他人的行為模式,並透過肢體語言語氣了解對方的情緒,加上從小教育她應該要像個有氣質的優雅淑女,對外不該有太多情緒在表面上,表露情緒就是透漏個人弱點,因此才會讓段然覺得言沐寒神秘並難以理解。
「喜歡」、「愛」在她成長過程裡,並沒有習慣這麼赤裸地用言語彼此表達,所以言沐寒對於這兩個詞彙要從嘴巴說出來這件事感到特別害羞彆扭,第一次說出口則是因為害怕失去段然。
看到別人挽著她、看著她對別人露出笑容,讓言沐寒感受到失去的恐懼,在酒精促使之下第一次用明確詞語向段然訴說。
她喜歡被段然珍惜、捧在手心上,但第一次發生關係後,她發現自己更喜歡在段然手中支離破碎的理智,喜歡與段然坦誠相見、喜歡沒有距離地感受到段然的撫摸、她的溫度及她的親吻,甚至喜歡自己沒有拘束沒有包袱地在她耳邊輕聲吟唱出優美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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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最終言沐寒卻沒有料到,結婚是兩個家庭的事。
婚後她們一起住進言家別墅,言沐寒一直以為疼愛自己的父母、兩位哥哥與敬重自己的妹妹與段然相處會很融洽。
某天言沐寒手機滑到床底下時,她意外在裡面看到一罐安眠藥後才得知自己的想像有所出入,這中間有向段然小心詢問試探,她卻只是笑著說沒甚麼,是因為近期比較淺眠才會吃安眠藥,但言沐寒知道段然是不想要和自己說。
發現安眠藥後沒多久,言沐寒決定和段然在外買層公寓,從言家別墅搬出去。她以為讓段然離開言家,一切都會好起來、會有所改善,可以過上幸福的妻妻生活,但她卻看著段然眼中的光逐漸消失,她向家裡反抗過警告過,情況並沒有改善,可她依然樂觀認為愛可以克服一切。
直到有次回家沒看到段然身影,手機因為關機看不到定位,言沐寒第一次因為恐懼感到頭皮發麻,聯絡不上段然的那刻,她毫不猶豫衝出門尋找段然。
最後在段然向自己求婚的那海岸邊,看見到獨自站在海中的她。
就是這一幕讓言沐寒意識到,除非自己能夠完全脫離言家,否則她根本沒有資本保護段然。她走進海裡輕輕抱住段然,側耳貼著她後背聽著她的心跳,眼淚止不住地流,卻努力讓聲音保持著平穩。
:段然,對不起,我們離婚吧。
言沐寒對她說的最後一句是請她好好生活。
她不希望段然整日擔心受怕,或是依靠藥物入眠,她希望能再從她的眼睛裡面看到希望看到光。
即使自己不在她身邊。
在段然消失在自己生活後,言沐寒將自己關在房間裡好幾天,不斷重複聽著一首歌。
/我哭不是因為我覺得捨不得,只是覺得努力了那麼久,最後卻還是敗給不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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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好自己情緒後,言沐寒開始著手自己脫離言家的計畫,她很清楚若是在T國起家,很多資訊無法瞞住言家,因此容易受到言家的壓制,所以她將目標放在海外市場,她撥通電話給大學時的同學。
:念汐,這周末妳方便嗎? 我想邀請妳跟我一起創業,目前我手上有個醫療器材貿易的企劃案想跟妳介紹,看妳有沒有興趣。
許念汐是言沐寒大學時認識的朋友,因大學時期總一起做分組報告所以熟識起來,畢業後因為各自在工作上忙碌,僅有年節時會互相問候以及稍微交流近況。
而許念汐目前在外商公司就職,年初才和言沐寒表達有想要自立門戶的想法,她本身在投資上眼光犀利,考慮合夥人時第一個就想起她。
畢竟現在的她很需要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