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間，段然嗅到一股焦味——燒焦？
她猛地睜開眼，衝進廚房。
『妳在幹嘛？』聲音直接，甚至忘了稱謂。
「……原本想做個早餐答謝，結果不太會用妳家烤箱，就把吐司……烤焦了。」簡知夏低聲說，手上還戴著隔熱手套，像做錯事的學生。
段然吐了一口氣。
『要洗澡嗎？』
「方便嗎？」
『毛巾我待會拿新的，衣服要先穿我的了。』
「謝啦。」
簡知夏進去洗澡，段然則把沙發床套拆了丟進洗衣機，順便換上乾淨的套子。接著回廚房，把焦掉的吐司收拾好，煮起暖胃的絲瓜粥。
——昨晚酒喝多了，早上還是吃清淡些好。
「好香啊～」簡知夏洗完出來，濕髮用毛巾隨意包著。
『先吃飯，頭髮別滴水。』
「妳蠻會煮的欸。」
『不太喜歡每餐都外食，自己煮比較舒服。』
「妳真的很宅。」
『副理，我不接受被妳這種人說宅。』
「現在不是上班時間，別叫我副理，叫我名字就好吧。」
『……簡知夏？』
「我們很不熟嗎？」
『知夏。』
「嗯，這樣就對了。」
她笑著低頭吃飯。段然坐在對面，舀了一口粥。
『那個……』
「怎麼了？」
『妳以後還是別喝醉比較好。』
「昨天應該給妳添麻煩了吧？那個酒太好喝，不小心就……」
『我問妳地址妳不說，想帶妳去飯店妳又堅持不要，最後只好……』
簡知夏慢慢垂下頭。
『為了以防萬一，地址傳給我吧。』
「……好。」
她乖乖拿起手機，把定位傳了過來。
吃完後，簡知夏提議出去走走。
『不要，我要補眠。』段然毫不猶豫地回房。
「今天天氣很好欸，確定不出門？」
『不想動，很熱。』
「不然去百貨公司逛逛嘛～幫我挑衣服啦，拜託～」她一臉可憐地拉住段然的衣角。
段然看著她裝可愛的模樣，嘆了口氣『……等我換衣服。』
38度的高溫一出門就讓段然後悔，幸好簡知夏有熟門熟路的店，沒讓她暴曬太久，原本以為只是買休閒服，結果是選年會要穿的禮服。
「這套怎樣？」
綠色雪紡禮服配她白皙的皮膚，若隱若現的平口與輕盈百褶，像森林裡的仙女。
『好看。』她語氣淡淡的，視線卻沒辦法完全移開，等簡知夏走進試衣間，鏡子裡倒映著她的臉，紅得不自然，她伸手捏了捏臉頰，沒說話，只轉頭看向窗外。
第二套是白色不對稱斜肩設計，短裙結合長裙拖尾，露出她漂亮的腿與高腰比例。
『也不錯。』段然假裝滑手機，視線卻忍不住飄過去。
第三套是黑色貼身禮服，細肩帶，裙擺前短後長，鎖骨與肩線在燈光下格外清晰。
「我覺得這套不錯。」
她低頭看著手機，手指卻滑得有些慢『這套剛剛好，第一套裙擺太長，第二套……稍微太露了。』語氣平淡，但聲音微微緊『這套剛好。第一套裙擺太長，第二套太……露。』
「好，就這套了！」
她開心去結帳，「等會請妳吃飯，感謝妳幫我定案～」
段然看著她的背影，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來，原以為簡知夏只是工作中冷靜專業的上司，沒想到私底下會這麼……可愛。
她忽然想起言沐寒。
—
「快看！」簡知夏拉了拉段然的手，又輕輕放開，「窗外！」
段然順著她的視線望出去。
百貨公司落地窗外，煙火正綻放在夜空裡。
「不知道是什麼活動。」她說著，眼裡閃著亮光。
段然看著她的側臉，眼裡閃著夜空的光，她伸出手，輕輕放在簡知夏頭頂，停了片刻。，對方微微側過臉，有些疑惑地看她。
『……漂亮就好。』語氣輕得幾乎聽不見。
她收回手，把目光放回窗外，沒再多說什麼。
百貨公司的玻璃映出兩人的倒影，一前一後，站在煙火前，段然望著那片絢爛，沒說話。
——感情不是替代品。
不是因為忘不了誰，就去靠近誰。 真正的結束，不該那麼輕易，她垂下眼，手指無意識地繞著衣角，像是抓著一段還沒說完的話。
/ 路上小心。/
候車時，簡知夏傳來一則訊息。
今天段然將回到那座熟悉的城市——北城。那裡，有言沐寒。
她在市中心訂了間飯店。畢竟北城，已不再有她的家，放好行李後，她走向遠瀚大學。那是她與言沐寒初次相遇的地方。
八年過去，校園變了許多，但湖邊那張椅子，還在。
那一年，她在這裡告白，在那棵柳樹下，她鼓起勇氣對言沐寒說：
「學姊，我喜歡妳。不知道妳願不願意試著跟女生在一起。我不保證未來，也不確定會不會幸福……只是，每次見到妳，我都想牽妳的手。」
她本以為會被拒絕。
沒想到，一隻微涼的手指輕觸了她的掌心。
「比起男生，女生的手真的比較小。」
她抬頭，不解地看著她。
言沐寒只是笑了笑，將手貼上來，十指緊扣。
「走吧。」
她記得，那就是答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