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
女人們的嬉笑聲在夜色中蕩漾,如同細長的指甲,在光滑的玻璃上劃出令人煩躁的噪音。她們的語調嬌媚,語氣輕浮,笑得聲音顫抖,彷彿每一次開口都帶著某種刻意的誘惑。
響睜開眼,目光冷漠地掃過這些女人——濃妝豔抹,身上裹著貼合身軀的昂貴衣料,身體則貼附在權力與金錢的側邊,笑得柔媚卻空洞。
她厭惡這樣的女人。
她們像是一群裝飾用的花瓶,內裡空無一物,唯一的價值就是讓人把玩、欣賞,然後在被厭倦之後被隨意擱置。
她站起身,拍落衣物上的灰塵與惡臭,扭頭離開,遠離那些做作又矯情的聲音。
她不屬於這裡。
可笑的是,這座城市卻總是提醒她的存在——提醒她的卑微,提醒她的骯髒,提醒她連這些她所唾棄的女人都不如。
她走進燈紅酒綠的街道,城市的霓虹映照在她蒼白的臉上,形成詭異的色彩。街道充滿喧囂與沉醉,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酒精、劣質香水、還有從某個角落傳來的煙草氣息。
新宿,在她耳邊低語,嘲弄地提醒著她——這裡不歡迎無價值的人。
這裡的一切都遵從著一個簡單卻荒謬的規則:笑貧不笑娼。
貧窮的人被視為垃圾,而賣身的女人,卻能被大企業家與政客們捧在手心,視為珍寶。
荒唐至極。
響嗤笑了一聲,抱著餓得痙攣的肚子,步入昏暗的巷弄。她已經連續幾天沒有吃東西,胃部抽痛得讓她頭暈,可她卻覺得荒謬得想笑。
這世界的荒謬,比她的處境還要可笑。
就在她低頭喘息時,前方突然閃過幾道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她的去路。
「小子,妳膽子不小,敢闖進我們的地盤?」
粗魯的聲音在狹窄的巷弄間迴盪,帶著居高臨下的惡意。
響抬起頭,目光冷淡地掃過這幾個男人。他們看起來不過是剛開始混的街頭小混混,嘴角還掛著初生之犢的狂妄。
她忍不住輕笑了一聲,覺得自己大概是這幾天餓昏了,才會覺得這群傢伙可憐得讓人發笑。
「路是開給每個人走的,妳們管得著?」她語氣淡漠,帶著明顯的輕蔑。
「嘴巴倒是挺硬。」領頭的男人吐了口痰,雙手插在口袋裡,懶洋洋地向前踏了一步,「想過這條路,得留下錢。」
他從口袋掏出一把小刀,刀鋒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爍著冷光,像是在向響炫耀自己的「武器」。
響看著那把刀,心底只有一個念頭——
「真是蠢得讓人發笑。」
這群傢伙到底是有多缺錢,才會對她這樣明顯沒錢的流浪者下手?
「我沒錢。」響簡單地回應,聲音毫無起伏。
「沒錢?」領頭的男人挑了挑眉,頭一偏,示意身後的小弟動手。
下一秒,兩個小嘍囉衝上來,企圖架住她的雙臂。
——然後,他們的身體重重地摔在地上。
響的動作俐落,一記肘擊撞上其中一人的下顎,奪過他的武器,順勢將刀抵在領頭男人的脖子上。
刀刃貼合肌膚的瞬間,對方的笑意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驚恐。
「碰到我,算妳們倒楣。」響壓低聲音,語氣輕飄飄地說。
「難道妳就是……」其中一名小嘍囉顫抖著開口,「新宿裡,連名字都讓人發顫的——」
響冷笑,微微偏頭,看著這群原本囂張跋扈的男人。
「還不快滾?」
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壓迫感。
那幾個男人面面相覷,終於意識到自己剛剛招惹了什麼不該惹的對象,連滾帶爬地逃離巷弄,消失在夜色之中。
巷弄恢復了寂靜,只剩響一個人站在原地。
她緊握著拳頭,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心跳在耳邊低鳴。
她知道,這種情況還會再發生,她還會遇上更多這樣的蠢貨——新宿的夜晚,從不會給弱者喘息的機會。
她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看向霓虹燈光閃爍的街道。
新宿,儘管嘲笑她吧。
嘲笑她的落魄,嘲笑她的屈辱,嘲笑她的無處可去。
但她不會倒下。
這座城市骯髒至極,而她,正是新宿最深處的影子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