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啥麼,就算和女人接吻,她的煙仍不離手啊。」
響站在吧台後,看著影被女人們簇擁、親吻,語氣裡帶著掩飾不住的不滿,低聲抱怨。
「哈,妹妹。」
泉湊了過來,眼神帶著幾分揶揄,嘴角壞笑地上揚,「妳都聽不出來影哥的——」
「泉,別多嘴,做妳該做的事。」嵐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堅決。
響瞇起眼,直覺這兩人隱瞞了什麼,「啥麼秘密,都不和我說?」她撇嘴,語氣透著一絲不滿。
「沒什麼。」泉乾笑了一聲,像是在掩飾什麼,接著靈機一動,「啊,最後一首了。妹妹,妳去幫我換張黑膠唱片。」
響瞥了她一眼,雖然不太甘心,但還是轉身走向音響區,翻找著唱片架上的黑膠唱片。
她的指尖落在一張封面寫著「Louis Armstrong」的專輯上。
「咦?居然有 Trumpet?」
嘴角微微揚起,她勾起一抹壞笑,心裡泛起點惡作劇的念頭。
這間酒吧裡,一向以 Saxophone 為主旋律,今晚,就讓它來點不一樣的——
她小心翼翼地將黑膠唱片取出,放上唱盤,針頭輕輕落下。
「喀——」微微的雜訊聲響起,接著,Louis Armstrong 渾厚的嗓音伴隨著銅管樂器的溫暖聲線,流瀉而出。
酒吧裡的空氣,隨著樂音微微顫動。
悠揚的小號聲旋即取代了原本的藍調薩克斯風,Louis Armstrong 低沉渾厚的嗓音,像絲絨一般輕輕拂過整間 Shadow,讓氛圍瞬間變得輕快而微妙。
然而,她的惡作劇,似乎引發了一點 「意料之外」 的效果——
隨著 Trumpet 的旋律起伏,酒吧裡的女人們像是受到某種暗示般,開始變得更加嫵媚,笑容裡多了一絲情慾與慾望。
她們圍繞著影,輕聲呢喃,指尖滑過影的手臂,帶著明顯的暗示意味。
「……這是什麼情況?」
響皺起眉,心中泛起一股詭異的不安。
影察覺到異樣,目光緩緩轉向吧台,正好與響的視線相接。
她挑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眼底閃過一絲戲謔。
然後,她低下頭,輕輕挑起身旁一名女人的下巴,懶散地摟過她的腰,從吧台前經過,動作帶著一種刻意的緩慢,彷彿是在向某人示威一般。
最後,她們走進廁所。
『喀——』
門鎖上的聲音在響耳中無比刺耳。
響眨了眨眼,瞬間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她的手不自覺握緊,心裡悶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該死,她根本不該換這張黑膠。
「我要歌劇。」
響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回到黑膠唱片架前,開始快速翻找。
她需要些什麼來填補內心的空白,來壓制這種難以名狀的躁動不安。
可當她翻遍整個黑膠唱片架,卻發現——這裡沒有她最想要的音樂。
她要的,不是這種輕快的 Trumpet,也不是那些讓人沉醉的低語,而是——
女高音。
一種能夠掩蓋 Shadow 裡所有「假掰呻吟聲」的強烈聲響,一種足以將那些畫面通通壓下去的旋律。
可是——什麼都沒有。
她的眉頭越皺越緊,胸口莫名地發悶。
那份煩躁,已經困擾她太久了。
自從與桐生影同住後,她幾乎夜夜都被這些聲音驚醒。
隔著樓層,卻仍能清楚聽見那些浮誇又嬌媚的喘息,隨著夜色交疊,穿透寂靜的空氣,在她耳邊縈繞不散。
『沙——』 黑膠針頭在唱片上游移,卻只是發出些許微弱的噪音,像是在嘲弄她的期待。
每次她躺在床上,想要忽視,想要告訴自己「與她無關」,卻總是不受控地聽進去。
那種情緒……她說不上來。
不是羞恥,不是憤怒,更不是單純的厭惡。
是種……令人焦躁的無力感。
她不想聽,卻偏偏聽見了;她想忽略,卻總是在夜深人靜時,腦海自動回放那些聲音。
那份無可名狀的感受,就像現在的 Shadow——充滿嘈雜、誘惑、曖昧不明的氛圍,而她,被困在其中,找不到出口。
她死死盯著空蕩蕩的黑膠唱片架,指尖微微顫動。
如果有歌劇的聲音,能不能讓她稍微安靜一點?
如果有那種強烈、直擊靈魂的旋律,能不能讓她的腦袋短暫地清空?
但——什麼都沒有。
『沙……』 針頭滑動的聲音在空氣中延續,像是一場無止境的沉默。
那股無力感驀然加深,像是一場無形的噩夢,悄然籠罩她的世界。
她深陷其中,直到——
「妹妹,收收心,過來擦杯子。」
泉的聲音傳來,帶著一貫的懶散,卻有種不容拒絕的語氣。
響怔了一下,彷彿被人從漩渦中拽了出來。
她的指尖在黑膠唱片架上一頓,最終無聲地垂下,轉身走向吧台。
Shadow 的燈光依舊明亮,水晶酒杯在燈光下反射出剔透的光芒,彷彿這裡從未有過那些陰影。
她低頭,開始擦拭杯子。
然而,那些聲音,並沒有真的消散
「這種場面,對 bar 來說稀鬆平常。」
響怔了怔,抬起頭,正對上泉的目光。她站在吧台後,一邊擦拭著玻璃杯,一邊語帶戲謔地看著她。
她沉默了幾秒,深吸一口氣,努力將剛才那股莫名的情緒壓下去。
「我知道。」她語氣無奈,語調卻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在家,我也常常聽到這種高亢的『歌劇』。」
她特意強調「歌劇」兩個字,語調裡透著刻意的諷刺,甚至帶著一絲不耐。
或許,這種說法對真正的藝術而言是一種褻瀆,但她無法心平氣和地稱之為「呻吟」。
她不想去細究、不想去理解那些聲音究竟意味著什麼。
她只知道,自己從來都不喜歡這種「音樂」。
「哈,歌劇?」
嵐挑眉,輕笑一聲,「妹妹,妳可真會創造新詞。」
「對了,趁影哥在『辦事』。」
泉似乎嗅到了什麼有趣的事,眼神閃爍,語帶試探:「妹妹,妳就偷偷透露妳的名字吧?」
響微微一頓,抿緊了唇,「我的名字?」
「嗯……」泉故意拉長語調,笑得意味深長,「究竟是什麼名字,讓妳難以啟齒啊?」
她眼裡閃爍著純粹的好奇與興奮,語氣戲謔:「如果妳不想說也沒關係啦,畢竟,連影哥都沒說,肯定很有趣!」
「我的名字啊……」
響低低地重複了一遍,指尖無意識地輕敲著吧台。
她該說嗎?
但當她對上泉那雙帶著善意的眼睛時,心中的遲疑鬆動了幾分。
終究,她還是點了點頭,語氣輕了些:「……泉哥,妳真的想知道?」
「當然!」泉毫不猶豫地回答,眼底滿是期待。
「嗯……妹妹,如果妳真的不想說也沒關係啦。」嵐雖然也好奇,但仍貼心地給了響一條退路。
響沉默了幾秒,最後無奈地嘆了口氣,「……我說可以,但妳們要保密喔。」
「保密?」嵐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興味盎然的笑,「這麼嚴重?」
『喀——』
廁所門在此刻打開,響根本來不及再猶豫,直接脫口而出——「我叫『響』啦!別說喔!」
泉的笑聲瞬間戛然而止,表情從好奇轉為驚訝,最後,竟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響皺起眉,滿臉不解地看著她,「妳在笑什麼?」
「我知道了!哈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啊!!」泉笑到上氣不接下氣,甚至扶住吧台才能勉強站穩。
嵐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但看著泉的笑樣,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嘴角微微上揚,壓抑著笑意。
「妳們到底知道什麼?」
這時,桐生影剛從廁所走出來,眉頭微挑,罕見地露出一絲錯愕。
「喔,沒、沒什麼啦。」
泉難得機靈了一次,飛快地掰出了一個爛藉口:「妹妹剛剛和我們說『歌劇』的事情啦,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所以……」
影狐疑地瞥了她一眼,然後轉頭看向響,「歌劇?」
「妳非要搞到全世界都知道妳詮釋的新名詞嗎?」
響瞪著她,語氣賭氣:「總比讓全世界都知道我的蠢名字好吧?」
影微微眯起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聲音低沉:「隨妳的意,小——『響』——妹妹。」
她特意將「響」這個字拖長,帶著戲謔,甚至有幾分故意的挑逗意味。
響的表情瞬間僵住,感覺自己像是被狠狠戲弄了一番。
而這時,Shadow 場內的客人們,也開始交頭接耳,竊笑聲此起彼落。
「影 × 響……」
「哎呀,這名字搭配得不錯嘛。」
「哈哈,這下徹底綁定了!」
那些竊笑聲像是無形的針,扎得響頭皮發麻,她的臉色瞬間變黑。
她不該說的。
她真的不該說的。
她的拳頭微微握緊,咬牙低聲咒罵——
「桐生影,妳這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