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案.連續殺官案 (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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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盈緋問道:「巧兒,自妳爹帶驢肉回來,就時常大半夜打鐵?」盧巧兒點頭道:「未大旱前,我家替山裡樵家修補砍斧維生,蝗禍旱疫後,哪還有樵家砍許多柴?可爹爹卻忙碌起來,天天打鐵,也不讓我幫手。我問爹爹何人要鐵、鐵些什麼器具,爹爹卻什麼也不肯說。」花盈緋心底已有盤算,說道:「巧兒,妳可會打剪子?」盧巧兒應道:「會。」花盈緋笑道:「不過本官這柄鐵剪,十分奇特,妳務必保密打造。會賜妳豐厚酬賞醫治順兒的病,妳得盡心完成,如此,本官便信妳們於龍神咬官一事無罪。」盧巧兒喜道:「民女遵從大人吩咐。大人,您什麼時候要這把剪子?」花盈緋說道:「越快越好。鏑子,你在此處助巧兒打鐵鑄剪,我今晚先行趕回郡守府邸。」長孫鏑為難說道:「主子,我得陪著您。」


      花盈緋低聲說道:「你保護巧兒一家,今日我們循線來此,雖未察覺他人跟蹤,但雲康團夥在此地經營已久,團夥能拔除蠡苑安插於雲亭鎮附近的探子,難保此地無他們手下。」長孫鏑拍胸脯道:「行,主子您放心,鏑子定保巧兒姑娘一家平安。」花盈緋問盧巧兒道:「最後一問,可知妳爹爹從何處得來驢肉?」盧巧兒搖頭道:「我不知。」



      花盈緋施展輕功,連奔數時辰,至深夜已回竇慶府邸。竇慶見花盈緋櫛風勞頓趕回,命廚娘燒水供花盈緋洗身沐浴。


      花盈緋喚來閔妍麗服侍他沐浴更衣,兩日未遇花盈緋,閔妍麗綢繆思念,道:「主人,妍麗兩日未服侍您,您可有好好用膳。」花盈緋見竇慶的夫人,讓閔妍麗換上大家千金裝扮,彩鳳丹虹、瓊英脂蘭,極甚娟秀清逸,欣道:「竇夫人待妳甚好。」閔妍麗抿嘴笑道:「假如看在蠡苑花盈緋的名頭,只怕妍麗也沒這等殊榮,多半畏懼扛不住永樂王的威迫。」花盈緋哈哈一笑,道:「哈哈,兩日不見,妳打哪兒學熟蠡苑眾部的巧言,怪乎。嗯,妳知曉我身份了。」閔妍麗蓮步半退,跪倒說道:「謝主人給妍麗臉面。」花盈緋微笑道:「既然謝本王,快去取壺好酒,陪本王共飲。」閔妍麗應諾,走出房門,輕關,淚卻串垂,心道:「我和蠡苑花盈緋的身份,已如此懸殊,如今您更是永樂王,此生註定無緣⋯⋯但願有緣之期,能盡心服侍您。」閔妍麗抹淚取酒去。


      沐浴後,又與閔妍麗對飲幾大白,花盈緋精神恢復極好,召來竇慶,說明龍舟祠遇盧巧兒之事,長孫鏑留在該處,助造齒剪及保護姐弟三人。花盈緋說道:「本王急趕回府,便要竇大人連夜徹查一事。」竇慶知事態緊急,忙問道:「殿下,請吩咐。」花盈緋說道:「盧鐵匠受雲康團夥所託,打造齒剪,並將驢肉當作庫牧述等人,試驗齒剪威力,看能否剪穿類似『龍咬』之傷、一剪奪命。反覆試驗,須大量肉塊,其來源乃民間違令私宰。」竇慶悟道:「私宰場裡必藏雲康團夥。卑職馬上派人徹查南郡轄區內私宰場。」


      花盈緋說道:「逐一徹查太過曠日誤時,連續殺官䅁最早起於赤湖畔,即說明初佈局就在此,至於離湖案、巨亮湖案,不過赤湖案的延伸,由赤湖畔周遭查緝則罷。」竇慶讚道:「殿下高明。」花盈緋掏取腰帶中黃符,道:「將這些符浸入水中,尋些大夫檢驗水有否異樣、會否疫毒?」竇慶接過黃符,驚道:「這便是殿下說得黃符?好,卑職現下處理去。」竇慶退離,連夜派人徹查私宰場。


      閔妍麗待竇慶離開,入得屋來,說道:「主人,快天曉了,您稍稍休息吧。」花盈緋牽過閔妍麗,擁入懷中,柔聲道:「夜涼,怎還穿得如此單薄。」閔妍麗憂道:「鏑哥怎沒陪在您身邊,那夜刺客來襲,我著實擔心。」花盈緋笑道:「本王派鏑子任務。呵,此案⋯⋯快揭櫫了。」閔妍麗喜道:「咱們要回京麼?」花盈緋說道:「不,豫州還有件怪案,本王不查不安心。」花盈緋簡述「鬼軍送棺」案,閔妍麗嚇得抱緊花盈緋,道:「如此駭人之事,皇上沒派人去,倒要主人犯險。」


      花盈緋輕拍閔妍麗,淡淡一笑,自言自語:「父皇當然早派刑部、都司⋯⋯和千牛司射查案,一連兩宗怪案,牽涉多廣、陰謀多深,他們比誰都識得魑魅魍魎。」遙望窗頭瑩月,該日甫到南郡,月暈皎潔未變,案件煞幾多波折,數日追查,刑部和都司全瞭然庫牧述、蔡融、田奭,此三人和元仁觀共同貪瀆,篤定三人因內訌元仁觀,方遭毒手,遂停止後續調查。對於雲康團夥的險惡詭計,朝廷究竟知情幾分?又雲康是何人?他將劫盜來的鉅款,部份購買兵器,部份藉施粥贈藥名義,暗自把人製疫毒浸入黃符中,騙災民腹飲,致疫情愈越嚴重,欲傾覆楊廣的朝政。


      天微發魚肚白,一枚紫絨銀針由花盈緋耳際飛劃,釘入廂房樑柱,花盈緋慢慢睜眼、披上綢袍,替閔妍麗蓋實錦被,拔下紫絨銀針收進袖中,步出房外,飛身上頂。



      先前賽馬局中,曾出現在隱蔽山坳的棕衣男子,已坐等宅頂上,花盈緋於他身旁倚下,道:「怎來了。」男子呈遞密報,並從腰間卸下兩壺掛酒,說道:「找主子喝酒。」花盈緋苦澀一笑,道:「咱靈石旅社的梨花麴,還是虔二家的酒?」男子說道:「長孫鏑老喊虔二家的酒強,就買來嚐。」花盈緋笑道:「他還說不缺釀得酒,只比馬尿強些。」男子難得一笑,隨即又斂容,遞酒給花盈緋,花盈緋碎去壺口泥封,仰脖豪飲,吟道:「鐵蹠營魄兮雄魂,踸踔吞江山。懸芎採薇兮賢隱,怫鬱別人間。啼鳥聲裂兮弭翼,莫我振理。」


      世間殽亂,英雄斯須長絕,冷酒共醉寂月一刻。


      男子連飲數口酒,幽道:「皇上打算北巡榆林。勞民傷財。」花盈緋落寞說道:「父皇翅馱蒼穹,幾時曾棲枝?臣民不過是他手中的行棋。」男子說道:「帝位終究屬於齊王,您又得到些什麼,值得麼?」花盈緋輕笑道:「值!此生得你和鏑子倆酒友,值。」男子與花盈緋擊壺,續飲,說道:「史官筆下,千秋載記缺您,皇上亦遺忘曾育養過您這皇兒。」花盈緋說道:「你總記得我吧。」男子沉聲答道:「那要看咱們共醉過多少壺酒。」花盈緋低笑良久,方道:「你那稟性,想醉可難,總之別遺忘我楊瑯。」


      男子忽道:「聽說您收了兩侍妾,房內正睡著一個。」花盈緋一口酒剛灌喉,聞言咳吐出,舉袖擦嘴,道:「哪聽的。」男子說道:「張出塵殺苗多算和什不缺時,我聽見的。」花盈緋歎道:「你倒閑定,看出塵撒潑也不加管管。」男子說道:「苗多算、什不缺賊老了去,死不了⋯⋯只是那鞭奴,似要來尋您。」花盈緋緩酌一口酒,低聲說道:「她要來。」男子察覺花盈緋情緒有異,不覺訝道:「您真⋯⋯。」花盈緋淺笑道:「不清楚,易兒離去太久,我已無法理清自己的心。」男子長歎,道:「您待那鞭奴不同,說明心裡有她。」


      「還有⋯⋯陳婤已尋得。」男子停頓了下,說道。花盈緋聽見「陳綢」兩字,一驚,久不能語。男子顧及花盈緋當下感受,故而轉題續道:「刑部和都司的人馬已回京,向皇上奏明荊州刺史庫牧述、江夏郡守田奭、江陵縣令蔡融,三人貪瀆鉅款、分贓不均,因而內訌,相互暗殺而亡。」花盈緋想起田奭府邸那橘園,和東皇太一神君石像,楚風豪邸,未來將受貪瀆罪以致沒滅,不勝欷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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