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浮白》EP41

寧一繼續採用金徽玉軫般的聲音講話，「這個節目自然還是要作為一種管道，用來推廣那些未來後進的商品，或Lucy也覺得創作者應該打開知名度。」

只不過推她入風口浪尖，寧一自是也有些擔憂輿論壓力會動輒得咎，反噬了她的心情。Lucy性格本就想得一出是一出，很多事並未顧得太周全，所以他也講清，讓沈霜降好好想想，這露面後可能會承受的風險。當然，若反應熱烈且正面，成效對他們均有益。

呆若木雞地盯著那道笨重的門闔上，聲音並不響，因Lucy替她選了一個高級公寓。有幾個念頭闖進沈霜降的腦子裡，在想起來這個良好的優待與要不要修改密碼鎖之間反覆橫跳，她決定冷眼一瞇，手和視線皆回到剛撈起來的一小方塊黑色屏幕裡面，彩色映出之中先前的沈浮白的臉。

她終於把去年那部火紅街坊、掌管年輕小妹妹生計問題的戲劇類選秀節目追完了。這一定造成許多家長的困擾，沈霜降這樣評價，因為成年如她可以閉著眼秒速下單沈浮白同款的天價衛衣、夜視攝影機不經意拍到的愛用護膚品、甚至還有這個男人很不客氣所代言的水光唇膏，不是普通唇膏而已，是水、光、唇、膏欸。

多虧了社群平台善心人士的整理以及沈浮白那受人標榜鐵定很好親的嘴唇弧度，這些其實並沒有很需要的商品她都購買了。很弔詭，她可以拒絕沈浮白的這個人，知道擁有他生活不一定會過得更好，但她卻無法抵抗沈浮白捎來的任何廣告。沈浮白是資本商品天生的魅魔，蠱惑廣大被荷爾蒙所操控的女子，以錢包取而代之地向他擲果盈車。至於一般的小妹妹們，大概是尤其瘋狂的受眾，但她們可就沒有像Lucy那般貌美如花的ATM，月月拋出鉅額零用錢，沈霜降很替她們苦惱。

此時此刻的Lucy正在和臨路開線下會議，這個漂亮的ATM不只外表洋氣高級，還一點也不冰冷，存有溫暖意識。恰巧有緣分，飄到一眼如細胞分裂生長出來的消費通知，搭配著動聽訊息聲，她微笑了，只要霜降喜歡，沒有什麼不可以的。如果她是ATM，霜降就是那背後模樣可愛喜氣敦敦的財神爺。

財神爺心情好，產出好，作品才好。

不過是以如此，在線上會議軟體中與會的沈浮白，只享有這場會議的聽覺，自然就沒有像臨路一樣，停下來等待Lucy這詭異的笑容過去。那磁性聲音自顧自地發表意見，不如選在光點電影院呢？Lucy在計算紙上亂畫，聲音沙沙作響，倏忽止住，笑意早就消失，但女魔頭心情居然比先前更好了。

為何改稱Lucy為女魔頭，可能是她這股未愁過錢、也不怕倒反天罡的氣度。太過乘興而來興盡而返，因為當下讚賞沈浮白的想法，特此網開一面不留懸念，沉眸相信他會想要得到這個資訊。

「我會邀請沈霜降參加這個節目。」

接下來不管哪一邊聲音都停了，臨路在思考自己要不要認真聽接下來的八卦，Lucy則覺得這樣很公平，當初是霜降甩了他，現在讓他處於資訊優勢很公平。她並非是神，只是命運剛好平衡，她僅僅是想吃某種別出心裁烘焙形成的糕點，而現在才到抖篩子過麵粉的階段而已，故她充其量也只是個，抖篩子的人而已。

你過篩時會考慮麵粉的感受嗎？不會，要想麵粉篩得好，就不能考慮麵粉的感受。

沈浮白和沈霜降一樣敏感，同樣隱約地體會到有種被困在棋局裡的不適感，但他試圖將自己格局放大，有心離開自己眼前所處的層次，才不至於受到敵人的降維打擊。而放大時則彷彿看不見自己的情緒，只有腦袋裡的目標清楚顯形。

放大時當然也同樣有空與執棋者相一抗衡。

無論這個人是神，還是Lucy，沈浮白最無敵的是他才不在乎這點。

「那現在這個節目就只好做得很吸引人了。」

「請你，務必令她參加。」

事情開始有趣起來了。臨路是個合格的冷面笑匠，但被優越條件伴隨而來的教養制約，皮裡春秋說的這種人就是她，只得在自己心裡替眼前所觀這樣配音，用的甚至還是粵語配音。至於表面上，則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