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天有二十四小時。
照理來說每天都是一樣的,好比說,我的二十四個小時:八小時睡覺、兩小時吃飯、兩小時在浴室與廁所中度過,而其餘剩下的十二個小時,則在每一天被劃作不同時段,成為不同的每一日。
這些每一日,不可否認的,有著不一樣的長短。
沒有人真正知道為什麼。
真要討論起來,大多數人大概會說,是心理上的感受不同所導致,不只是每一天有不同的長短,就連每一刻都是不同的長度,好比說滑手機的時間特別短暫,而絲毫不感興趣的會議時間特別冗長。
簡單來說,能夠讓人沈溺於其中或擁有美好感受的時間大多會是短暫的,而那些令人不安、緊繃的時間則總是緩慢沒有盡頭,像條無窮遠通往異世界的可怖道路。
但關於時間這件事,不知怎麼地,我最近卻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這段時間,因爲貓咪生病的關係,待在家裡的時間變得很長,無法去到太遙遠的地方,即使在外過夜也不會超過一整天的時間,每日的作息其實大同小異,但是說起來卻又都不太一樣。
不一樣的差異在於,我是不是獨自一人度過。
當我獨自一人時,對於時間的使用方式是自然地用生理時鐘去進行所有活動,什麼時間做什麼事並不是太準確,但在某些時刻卻又必須要做某事,有一種不刻意的刻意,被藏在每個時段裡,主導權在於身體,而我只是理智地進行配合。
這樣的作息有時會變得不太尋常,餓了才吃東西,所以可能會一天只吃一餐,或者是晚上八點就想在床上躺平,不管外面的世界是否還熱鬧喧騰,也可能是在一天之間洗了五次澡,只因為就是想要這麼做。
但當K在的時候,時間過的速度卻變得很奇特。
和K一起的時光像是很長又很短,總是感覺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但一眨眼卻又已是深夜時刻。不熬夜的我在午夜時分仍能神采飛揚,平時看不完的電影像是用兩倍速播放,轉眼便是劇終,我分不清楚時間是被壓縮了還是拉長,身體像是忘記了那些自己原本需要做的事,而真要說起來,似乎沒有什麼自己的事是重要的,當我身邊有K的時候。
我的理智在某些時刻會告訴自己,這件事有些荒唐。
在經歷了這麼多年的獨自生活,我以為自己再與其他人一起生活的可能性是零,短暫的旅行另當別論,但每日每日的日常不存在著這個選項。畢竟,我有太多無法被一一列舉出的不明堅持,潛藏在生活的小細節中,我看似隨意度日,但其實內在有許多的不成文規定,像是讓身體正常運作的隱性條件。
但和K一起生活時,這些東西都瞬間蒸發了,就像是被誰吃掉了那樣。
我暫時地忘記了自己是誰,我的身體不需要那些約束,我自由自在且輕鬆愜意地度過那些原本像是被誰給安排好的時間,而時間好似某種不重要的背景畫面,任其隨意流逝,無所謂要做什麼或不做什麼,昨天與今天的關係彷彿已不存在,而明天,明天再說。
於是,我忍不住去想,真的有什麼必須要做的事嗎?
我,這一個生命,真的有什麼非做不可的事嗎,除了像這樣自由的生活度日之外,其餘讓我嚮往的還有什麼呢。
而那就像是在問我自己,重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問這個問題的方式是:那所謂的重要,是真正存在著的某一個東西,還是說,只是坐在這裡的我,讓周圍的某樣東西變得重要。
那變得重要的理由,是因為帶來了幸福快樂的感受,而幸福與快樂,讓一日二十四小時沒有間隙,全是背景,所謂的浪費時間只是幻覺,我們不可能浪費那不屬於我們的東西,你與我,並沒有如此的能耐。
那大概是無法用言語解釋與回答的。
而我的幸福快樂也就只是如此而已,如此度過每一個二十四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