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備忘錄 第十五章 記憶的迷霧與復仇的序曲

第十五章  疑問

HZ寮漁港民宅區

一棟三層樓建築裡，阿睿跟小泗兩人，嘴上叼著菸，

雙手不停在鍵盤跟滑鼠之間連點，遊戲的樂趣讓他們忘了時間，

就像十年前相當一部分的年輕孩子一樣，沉迷於網路遊戲中，

只是遊戲換了，人換了，做得事卻沒差多少。

同是阿翔團體的兩個人，此刻兩雙眼睛死盯著螢幕，

嘴裡不停的溝通著戰略

『上路上路上路，快轉，不要讓他跑走快跟過去。』

『走走走，一起氣推進去了……。』

『主堡、點主堡，我們比他們快，上了…..。』

不算特別小，但也沒大到哪裡去的房間裡，擺著三台主機，

桌上、地上滿是喝完的啤酒罐，跟吃剩的便當盒。

這裡是阿翔家在HZ寮閒置的產業，

被他拿來讓這幾個好朋友當作一起的小基地，

身為老大的阿翔，

平常並不會跟著他們幾個擠在一塊，

除非有事時才會過來找他們。

打完一把後小泗向後躺在椅背上，嘴裡含著菸，

深深的吸了一口

『幹TMD小手去買個飯，買到外星去了，都快八點了還不回來，

去TNND我都快餓死了。』

阿睿看了看螢幕顯示的時間

『這時候就飯點，可能是人多，多等了一會？』

『去TMD我才不信，這色龜八成又跟哪個網友在外面聊嗨了。

你打給他，叫他快點回來，回來時順便帶酒，

MD這個廢物，長得高而已，阿翔不知道收他來幹嘛的。』

聽著小泗的批評阿睿沒有多說甚麼，

默默地拿起手機開啟APP找到小手的頭像後點了兩下，

語音電話撥了過去

『嘟嘟嘟…嘟嘟嘟…….。』

『…………..。』

直到電話自己斷線，小手那頭始終沒接。

眼看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前前後後已經打了三十分鐘的小泗更加不耐煩了。

這時時間已經來到八點半，阿睿也餓得有些坐不住，

他打算起身去外頭找小手，

當他走到小泗那邊時，

突然一陣耳鳴。

詭異的是，這陣強大的暈眩感竟同時發生在兩人身上，

覺得世界一陣天旋地轉的兩人，抱著頭癱坐在地上，

不知道哪發起的，強大鐘鳴聲環繞在房間裡，

陣陣的鐘音盤旋繞在兩人的意識中，

侵襲著、腐蝕著、擠壓著、竄改著原本的記憶。

約莫一分鐘後兩個人才覺得情況好些，能緩緩坐起來。

阿睿瞇著眼依舊頭痛的講不出話來，

一旁的小泗看著房間四周，突然間他覺得房間好空，

一股莫名的虛逝感環繞著他，

卻一點也說不出原因。

坐了一會的小泗努力想找出房間與無法解釋的空洞之間的交集，

這時房間內那台屬於小手的電腦，

突然間螢幕自行閃爍了起來，

一滅一亮的像極了恐怖電影裡會出現的橋段，

發現房內電腦閃爍的兩人除了驚恐外，

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是誰的。

狀態恍惚的小泗壓抑著不舒服的恐懼問

『這裡不是只有我們兩人嗎，怎麼會有三台電腦？』

『不知道，待會問一下翔哥好了，看看是不是他放的，

還是他有帶甚麼人來過，所以東西放那邊。』

本就話少的阿睿隨口給了個答案

一下子後當電腦不再閃爍，小泗叫了出來

『靠腰，我記起來了是翔哥某一個朋友放的，

草，我忘記是哪一個人的，我記得之前好像常來，

MD東西都放那麼久了，是不會來拿唷，

沒事了，我們去吃飯吧，今天玩太久了，

我的胃餓得都痛起來了。』

夜空裡海風徐徐的從外海吹向陸地，看似平靜卻沒人注意到，

空氣中帶有一絲來自四維的力量，

順著風向整個陸地迅速的擴張開來，

狂放的在道路上疾馳，

穿過沙灘、農田、街道、公園、住家、學校、行政單位…..，

無差別的掃進人們居住的生活的環境中，

那力量像病毒一樣只要沾到特定的人身上時，

會瞬間觸發所包含的訊息。

晚風所到之處，屬於小手的記憶，瞬間被遺忘了。

那怕是只有匆匆一瞥的印象。

這就是囈語所說的，忘記，

讓人們忘了這些人存在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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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宇哲離開了602號房後，

回屋後進到浴室打開水源，

蓮蓬頭向他傾瀉而下，

水珠淋過他的身體墜落在地板，

無數的回音交錯著紛亂又清晰的意識，

他沒想過有一天會親手殺掉一個人，

無論以何種理由，在過去他從來沒想過，

從來沒有，

那天他獨自在浴室裡待了很久的時間。

李宇哲知道他會這麼亂的原因，

是因為他還沒找到一個屬於他的理由去說服他應該這樣做，

找不到支撐點的他，決定讓理由自己來找他。

對於阿翔那群人他是沒印象的，

有印象的是那個已經死掉的李宇哲，

這時候他想起了剛來到這屋子那天，

一有份『他』留下來的電腦檔，

當時的他拒絕閱讀，

或許現在是打開的時機了。

打開檔案夾後，裏頭是密密麻麻的文字資料，

敘述著關於一個國中生的遭遇，

文案資料並沒有美觀的排版，

行文有些錯字，語句凌亂跳脫，

可是就是這樣的文章，閱讀起來異常的真實，

像極了一個普通人對於生命無助下最後的傾瀉。

在看完最後一個字時，已經是凌晨兩點，

李宇哲闔上筆電，閉上眼睛默默不語。

在沉澱了好一陣子後，李宇哲拿起手機撥了一通電話

不一會通話被接起，

年老又低沉的嗓音從話筒那端傳來

『李先生您好，有甚麼事是我能為你做的。』

「管老，我給你幾個人名，都是K市的學生，

我要知道近十年裡他們的訊息，越詳細越好。」

『好，幾個學生而已，這件事不會很難，

只是你要求十年分的資料，我會需要多一點的時間蒐集。』

「行，他們幾個就一般人而已，價碼就照行情計算。」

聽到李宇哲這樣講，電話那頭的管老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李先生說笑了，過去您想知道的人，可沒一個是普通人。』

「管老，有些事過去就要忘記，我不喜歡人記得我的事情，

那會讓我感覺有誰惦記著我，想著我，我希望你明白。」

李宇哲的話裡透著暗示，警告的意思相當明顯，

電話那頭讀出空氣的管老心裡『噔』的一跳，

知道這是位不能得罪的客戶，

立即機警的收拾自己的情緒

『剛剛是我不對，您給我5天，不，3天，我一定讓人把資料交到你手上。』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後，李宇哲淡淡的說了一句

「我等著看你表現。」

結束通話後，他走到陽台透著冷風手靠著欄杆看著外頭，

在看了『他』留在世上的遺書後，

他抓到一絲支持他的動力。

在文件裡

他看到了一個單純的年輕生命，

把正直的活著、期待世界能有給『他』公平的一刻，

當作信仰生活下去，

這時的他想起了手機那張照片，

那眼神始終沒有放棄自我的信念。

T島的夜晚沒有星空，

所以無法像古代一樣讓人們順著星子的位子，

找到回家的路，

取而代之的是街上幾盞路燈充當標引，

為路人點燈。

李宇哲不禁想，

以『他』這樣子的情況，或許也只有他能接住，

這也是為甚麼自己會接續『他』的原因吧，

只有自己才能幫『他』從無法掙脫的噩夢中救出來。

回到屋內李宇哲對著天花板緩緩地說

「祢告訴過我，以前我對祢說過的話，祢都有回應我，

只是那時我聽不到。

我現在打算換一下規則，三天後我會收到管老的資料，

接著我會出手，我其實有些疑慮的，

甚麼疑慮等會我會告訴祢，

但是祢不要回答我，

我不要知道祢的答案，

我會自己想，自己看。」

李宇哲一手扶著下巴，一手伸出食指在木質的桌面上點著點著

發出『咚咚』的聲音，思慮了一下後緩緩地開口

「我現在開始說出我的幾個疑問：

首先祢說祢會讓人忘記他們，所以我可以動手，

祢事後再處理就好，

問題來了，既然祢有讓人忘記他們的能力，

那為何我們不要直接讓世界遺忘他們？

再來我也很好奇，如果我直接當著眾人的面殺了他們，

祢還是能讓所有人都遺忘嗎？

第三、所有有關他們的電磁紀錄會如何，如果有一天他們的家人，

看到手上的紀錄，那幾個人還能被遺忘嗎？

最後當我在外頭處理了他們，他們的屍體呢？

祢不會要我自己把他們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