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接下來的一小段時間裡，
確認過時間的李宇哲就在海港邊閒晃，
直到手機鈴聲響起，
他才往約定的地方走去。
簡訊裡他跟客戶約在兩點的捷運站一號出口。
習慣提早到的他約莫13:50就在路口處了，
再等著綠燈過個馬路，就能到一號站出口，
眼尖的他早早就看到一個身穿咖啡色西裝外套，
肚腩微凸，看起來一身斯文氣息的老先生，
老人的臉色隱約露著一點焦慮的感覺，
總是不經意的左右張望。
周圍沒其他人，看著老人憂愁忐忑的樣子，
李宇哲心中有了答案。
過了馬路後李宇哲走到一號出口旁，
循著簡訊號碼撥了過去，
幾秒後老人的手機響起了復古式的電話鈴聲，
鈴聲伴隨著開到最大的震動，在老人的口袋裡搖了起來。
啊！老人緊張的從口袋拿出手機，
也沒看號碼，直接接了起來。
拿著電話的李宇哲走了過去，
站在老人面前緩緩地道
「我想你就是孫先生吧。」
年過半百的孫先生戴著膠質黑框緩緩的抬起頭，
似乎被眼前過分年輕的一張臉嚇到，
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畢竟看起來沒幾歲的李宇哲，那份年輕很難讓人生出直接的信任。
『您是李…李先生？』愣了好一會後孫先生收拾情緒開口問道
客戶的這種反應對他來說已經不陌生，
為了避免有太多這種事情，事實上主動接案第一個月後開始，
他的客戶都是舊客推薦為主，這樣省了他很多麻煩。
點了點頭，李宇哲也不廢話，
「走吧，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地方由你決定吧。」
『啊！好。』
孫先生引導著李宇哲上車，接著將他載往家中。
事實上老孫的家離捷運站還真不遠，
捷運站本身連結著許多交通道路，理所當然的道路通往住宅或商業區。
約莫十五分鐘後，老孫的車停站了一棟海景大樓前。
眼尖的他下車後第一眼就看到了，
大樓右側牆面版字雕鏤著泰鼎建設的字樣，
這幾個字讓他啞然搖頭。
大樓本身採用古典歐式外觀，結合現代簡約設計，
一樓挑高的大廳外裝飾使用歐洲傳統建築的對稱結構與精緻雕花，
門口有兩對一米五高的石灰製石獅，獅子的外型比起過度賁張的肌肉，
更著重於線條的分布。
大樓外一整面的黑色、褐色拋光大理石方塊拼接而成的地板，
給人一種輝煌又不帶壓迫的美感。
下了車後站在大樓外，抬頭望上四下打量，
看著至少有二十五層樓高的大樓，李宇哲心裡瞬間給了評價。
從穿著跟住房來看，應該是半生積蓄都用在這房子，
勤儉度日？
知道客戶停車會用掉一些時間，他走進大廳對裡面的裝潢觀摩起來，
至少六米高的一樓大廳懸掛著四盞巴洛克式水晶吊燈，
牆面乾淨簡約用層疊的方式營造出厚實感，
五十米平方的空間裡，左右兩側各擺了一組八人座沙發組，
玻璃窗與窗台走的是波西米亞輕鬆寫意的布置。
李宇哲走到左側的沙發組，在長沙發上坐了下來。
一股由下往上的支撐力，穩穩地托住下沉的體重，
帶著鑑賞的感覺，伸手試了試人工皮革的質感……。
還沒等他摀熱沙發，一位帶著士官帽，穿著警衛服的中年男子，
上前走來開口問道
『先生您好，請問您是我們這邊的住戶嗎？方便跟您核對身分？』
從男子語氣中李宇哲讀出了些空氣，
自己現在的樣子就是一個屁孩高中生，
一般人看到都會直接認為是住戶的小孩，
之所以會這麼直接走來，應該是自己東摸西摸的反應，
讓保全確認了某些事情，
核對身份？聽起來有那麼一回事，
但是不過就是一種我用我的權利，
逼著你照我的規矩走的態度。
他是住戶嗎，當然不是，如果無法核對呢？
所以，對方最終目的就是要他走而已。
李宇哲交叉的雙腿，將手放在膝蓋上，面露微笑，
以超乎這個年紀該有的冷靜回答
「我想你一定誤會了甚麼，不過我確實不是住戶，
但是如果你要核對身分，你可以稍等一下。」
沒抓到李宇哲重點的保全楞了一下，
甚麼叫不是住戶但可以核實身分，
方才他就看著李宇哲一臉傻頭傻腦的楞頭青樣，
進來了之後被大廳的裝潢吸引，到處看看東摸西摸，
怎知道這小子，走累之後還就著沙發坐下了？
就這渾樣，
一看就知道是第一次進來他們這種高級物業樓。
聽不懂李宇哲意思的保全感到不耐煩
『你這小孩子怎麼這樣，不是我們的住戶，就請你馬上離開，
你不能坐在這沙發上，這也不是給你坐的，
你弄髒了還不是我們在擦，怎麼這麼沒禮貌呢。』
說完保全蠻橫的伸過手來，
打算拽住李宇哲的手臂強行拉開。
只見李宇哲身上冒起了淡淡的紫氣，
起身手往旁一帶，壓下了保全的手臂，
用著緩慢的語氣，對著保全說道，
「你現在很想去找住戶名冊，你相信裡面一定有我的名字，
你記得我的名，讚美我的名，所以你一定會找到我的名。」
語畢，保全的雙眼逐漸失去神采，往櫃台走了回去，
又過了幾秒，心裡燃起一種偏激的意識，
不停地翻閱住戶名冊。
『你這樣做好嗎？』空氣裡囈語提出了祂的疑問
「沒什麼好與不好，我下手沒那麼重，
他最多翻到下午，好吧，可能是下班前，就會恢復，
到時候他一定把住戶名跟住房單位背的很熟。」
聽到李宇哲的解釋囈語沉默了，
過往李宇哲雖然會使用異能解決碰到的麻煩，
但是都是出於自保或保護他人，
然而這次不同，看似類似的運作，
當中的不同之處在於
『因自身喜好而進行的主動懲罰』
察覺事情有異的囈語主動對李宇哲進行了認知探索。
一道米粒大小的純白光暈出現在李宇哲後腦的地方，
輕輕的撞了過去，當光點碰觸到李宇哲的一霎那，
藍色的電弧瞬間出現，一聲輕響後光點被打散掉。
發現藍色電弧的囈語，動念之下，
更多的白點出現，往他的後腦撞去，
卻發現無論光點怎麼移動當過於靠近時，
電弧就會出現打散那些能量體，阻止異物進入李宇哲體內。
(這些電弧是…種子覺醒後，來自異界的能量……，是來保護種子的嗎…)
停車回來的孫先生這時剛從大門進來，
他看到了站著的李宇哲也看到了兩人交會那幕，
接著保全默默地走回櫃台，不知道怎麼了，不停地翻閱資料。
內心有疑問的他卻不敢多問。
『李先生抱歉，讓你多等了這些時間，
剛回來的路上電梯卡住，我只好走樓梯從正門上來。』
李宇哲點了點頭示意沒關係，兩人搭乘電梯來到了十七樓。
一進門一股微弱的陰風由下而上，悄悄的對著兩人沾了過來，
微微皺眉的李宇哲不動聲色的捏了一個訣將其打散。
(這房子有問題……)
心知這房子有問題的李宇哲，不動聲色的跟著前進。
渾然未覺的孫先生引著李宇哲進到屋內，
一路上可見，裡頭布置的猶如一個小型的私人會所，
從擺件到所使用的家具，給人一種簡單卻又帶有隱私的格調感，
牆上的字畫，地上日式榻榻米，屋內甚至還點了松木薰香，
走進客廳時還能看見兩架鏤空的實心檜木書架。
能有這樣的布置氛圍，李宇哲對孫先生又看高了幾分。
不一會兩人來到了客廳，這裡的陰氣比起前面又大了不少，
只見桌椅主位後方的角落，一道陰魂瑟縮在其中。
在住家看到陰魂的情況，並非特別罕見，
例如一般家庭的神主牌跟主桌上的骨灰罈，
某種程度上都算是陰魂的居所，
差別不同的是那些是屬於安魂，
可孫老師家的居然是一縷無室的殘魂。
這奇怪的情況讓李宇哲謹慎了幾分。
將李宇哲引入客位後，
一時間不知道該從何講起的孫先生，
坐在主位上倒顯得有些拘束。
「沒事，你就先把碰到的事說出來，我們再看看如何處理。」
對這情況見怪不怪的李宇哲主動開口
聽了李宇哲的話後，孫先生鎮定了一點，開始說出他的故事
『我是一名退休的哲學教師，因為常有學生跟同事跑來找我討論事情，
我又不習慣一直往外跑，索性將房子的格局布置成這樣，
方便大家一起討論共事。
我老婆也是老師她是教宗教領域的，爾偶她也會下來一塊討論，
有時候她也會跟朋友在家一起討論佛法，這樣平凡簡單的生活，
直到那個人的出現。』
說到這裡時，
李宇哲感覺到了一股波動出現在孫老師左後方的角落，
那道殘缺的魂體瑟縮的在邊角顫抖哭泣。
孫老師順了順氣後接續著說
『幾朋友反覆交流後，
有一個老同事的朋友介紹了一個叫張子舟的人給我們……。』
聽到這裡時，李宇哲呼吸頓時重了起來，
張子舟這個名字，他一點都不陌生，就在昨天那個老婦鬼魂的嘴裡出現過！
想到這裡，他猛然看向角落，只見那道朦朧的鬼魂，
那張臉隱約就是昨晚的老婦無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