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你以為的第三者，其實是他的過去
有些人，一輩子都沒能好好說話。
我們，就是那樣的兄妹。
父親總說他太悶，但我知道，那是因為心裡有話，講不出來。
我叫沈曉盈，和哥哥沈昱新很久沒見了。
這次出差，聽說他住在這裡，猶豫了好久，終究還是敲了門。
他開門時一臉錯愕，廚房飄來熱氣，像是有湯剛燉好。
「哥，在忙嗎？」
他愣了一下，才說：「沒有。妳進來坐吧。」
「晚餐吃了沒？先喝碗湯吧！」
「好啊！難得可以嚐嚐哥哥的手藝。」
我坐下來，端起碗，喝了幾口湯。
蓮藕切得厚，排骨的香氣還在碗沿繚繞。
「哥，這也太好喝了。」
不知道是因為太餓了，還是因為這是哥哥煮的，真的特別好喝。
他說：「原本不是煮給妳的。」
我笑：「哥，你談戀愛了喔？那我是不是打擾了什麼？」
他低聲說：「今晚，我想跟她說清楚……過去的事。」
我望著他的側臉，忽然有點心疼。
我記得，那陣子的他不是這樣的。
那時候，他整個人像是被陽光曬過，話變多了，笑也多了，連走路都有風。
他說他戀愛了。
可自從爸出事以後，那些光一點一點褪下去，他又變回從前的大哥，不愛說話、不愛解釋、什麼都往心裡吞，連眼神都透著一種倦。
但我還是會想起，小時候他對我的好。
聽完了他們的故事，臨走前，我說：「那你可別太晚說了。」
他點點頭，眼神飄遠，好像在等一個人，也像在等自己鼓起勇氣。
晚上，白燕然下班回家，一開門，就看見沈昱新蹲在廚房，低著頭擦地。
他抬頭看她，眼神慌亂得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剛才……湯打翻了。我在收拾。」
她沒說話，默默換鞋、放包，走進廚房。
水槽裡兩個碗，一個空的，另一個剩了半碗湯，蓮藕片浮在湯面，絲絲藕纖牽連著，像沒講完的話。
她低聲問：「今天……有客人？」
他愣住了一下，才點頭：「嗯，就……」
她打斷他：「是那天來找你的女人嗎？」
他瞬間僵住。他沒料到她見過沈曉盈。
她看著他，眼神平靜得像湖面，但湖底，早已湧起洶湧暗流。
「她是誰？」
「我妹妹。」
「你妹妹？」她聲音緊繃了一點。
他想解釋，卻越說越亂：「她剛好來台中……我們很久沒見……真的只是……」
「你騙我。」她抬眼望向他，語氣像刀子割開皮膚，「你說你回來，是為了重新開始。可你連過去都還沒收拾好。你離開時沒一句告別，現在卻把我當成……備胎？」
沈昱新一震：「我沒有！」
「那你說你愛我，是哪種愛？一邊說想留下，一邊還在過去裡打轉？」
他臉色發白：「不是妳想的那樣……」
她語氣輕得像風，卻狠得像刀：「如果我沒提前回來，你是不是會和她吃完飯，然後再煮一鍋湯，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她苦笑：「你知道我這幾年怎麼過的嗎？每天早上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機，看有沒有你的訊息。等了一年、兩年……我以為我撐過去了。可你一出現在街角，我所有的堅強就垮了。」
她走近一步，眼淚落下：「我以為你回來，是因為你想我。結果你只是累了，想找個地方歇腳，對吧？」
他看著她，像被抽空。
他想上前抱她，她卻推開他。
「別碰我。」她哽咽，「我花了好幾年才學會不等你，現在你一句我後悔了，就想讓我把心重新交出去？」
他喉嚨發乾，喊不出她的名字。
她轉身走向房間，聲音平靜卻堅決：「這次換我說清楚，你走吧，我不想再受傷，不想再等了。」
門「碰」地一聲關上。
沈昱新站在廚房，鍋裡的湯微微晃了一下，蓮藕片在裡頭纏繞。
第六章 她沒哭，但手卻在發抖
她恨他的自以為，恨他把愛當成選項，而不是承諾。
但她更恨的是自己在聽見他說「我後悔了」的那一刻，心還是狠狠地動了一下。
那晚，她沒吃晚餐，只把湯倒了，蓮藕滑出碗底，纖纖藕絲像執念，拉也拉不斷。
她把鍋子洗了兩遍，都還覺得有味道。
是苦的，像那些年的委屈，像她曾經煮過一百次、盼他回來喝的那鍋湯。
三天後，下班路上，她走進常去的超市。
在蔥與番茄架前，她撞見了沈昱新。
他站在那兒，盯著青蔥發呆，像個迷了路的孩子。
他轉過頭，正對上她的視線，兩人同時僵住。
一秒、兩秒、三秒，她轉身想走。
他卻開口了，聲音嘶啞卻堅定：「燕然~」
她腳步一頓，沒回頭。
他繼續：「你真的放下我了嗎？」
她轉過身，眼裡泛光，「你不是怕我放下。你是怕，你再也不是我心裡的那個沈昱新了。」
他看著她，目光焦灼。
「我不是了。」他低聲說，「那個你愛的沈昱新……他走了。現在的我，是個錯過你，想用一輩子贖罪的男人。」
她眼眶紅了，聲音卻無比清晰。
「你走的那年，雨很大。我撐著傘等你，等到整把傘都濕透了，也沒等到你回家。」
「現在那把傘還掛在我家門後，早就乾了。你回來，是不是想讓我再撐一次？」
他張口，卻說不出話。
她望著他，語氣比雨還冷：「可我不想再濕一次身，也不想再濕一次心了。」
說完，她走進雨裡，像走進一場不再回頭的決絕。
他想追，腳卻定在原地，像那年一樣。
那年，他走了，她沒追。
現在，她走了，他不能再站在原地。
再不動，他就真的，永遠失去她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