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上午,林銳遙準時到陳禾熙的租屋處,每次接愛人,α都不免想到:(什麼時候才能同居?何時才能算是安全?)
很快,陳禾熙下來了,他上了車後,問:「我、我需要準備什麼嗎?」
因為今天的行程比較特殊,陳禾熙盡量讓自己莊重點,看著他這樣子,林銳遙只是輕輕摸著他的頭髮:「沒關係,你到就行了。」隨後,兩人就出發了,陳禾熙看著車子開上了交流道,心裡有些忐忑——那一年,那場空難新聞報得很大,從潭本機場起飛的飛機正準備降落在離島機場,卻因為一隻飛鳥捲進引擎裡……
林家的父母已經離去十年,在他們初次見面之後,陳禾熙一直都在關注林家的新聞,直到五年前他們再次相遇。這期間卻發生了很多事,有開心和難過的事……陳禾熙轉頭看了一眼α,就說:「很辛苦吧?為了家族?」
林銳遙聽了β對他的關心,輕笑說:「沒事,只是當時太突然了,我還只是大學生,弟弟妹妹年紀還小,公司也被老董事把持,林家以前是臺島士紳,到我爺爺就開始踏入科技業,開創璘禾,除此之外,林家還有其他產業,要全部看好就要花更多心力。」
他停頓了一下,又嘆氣說:「也幸好,臺島是法治社會,私人財產沒這麼容易拿走,但如果透過商業行為,金錢這種東西就不容易守住了,所以,很多人都在盯著。」
陳禾熙愣愣地看著他,理財觀都被刷新了,隨後,他抿嘴說:「你壓力一定很大吧,我記得那時候,你的臉色很不好。」
「幸好,五年前遇到你,能看到你最美的笑容和溫柔的聲音。」林銳遙突然猝不及防地說出這句話,讓陳禾熙眨了眨眼,臉整個紅了,這α真會哄人!
沒多久,他們下了交流道,又開了一段山路,很快就到了一家莊嚴的靈骨塔,林家有自己的一處塔位,他們來到了角落的位子,上頭寫著逝者的名字——林謙靖和徐溫霓。
陳禾熙看著他們的照片,是一對俊男美女,典型的αΩ配對,前任家主面孔冷峻嚴肅,林少爺明顯遺傳了自己父親的氣質和俊美的外貌,不過又有更多跟母親一樣的柔和。
看了一會兒後,陳禾熙就雙手合十,默默自我介紹,訴說了自己和林銳遙認識的經過,還有自己身家背景,最後他喃喃說了:「伯父伯母,我是個不喜歡吃虧的β,已經下定決心要一直陪著銳遙,希望林家可以接受我……」
林銳遙在旁邊聽著,就笑說:「你這樣講,我就想起來以前研究所才剛畢業,銘遙突然說他喜歡一個β學長,我還因此跟爸媽說過不會跟β在一起,現在想想有點想笑。」
陳禾熙瞇起眼看著他,抿嘴說:「有些話不能說得太早啊,沒想到現在竟然被β纏住了吧!」
看到β一臉壞笑,林銳遙抬手捏了捏他的臉:「又在諷刺我了。」
陳禾熙對他笑了笑,隨後,他又看向供桌上的東西,一眼看到了一盆不太尋常的乾燥花。這束花當中有著木春菊、杜鵑花、粉色玫瑰這幾類花卉,似乎放置許久,不過製作者的插花技巧和美感相當精細,這些花朵擺在一起特別賞心悅目,花瓶前面擺著一張有些年代的照片——
當中是兩位美麗的少女,其中一位穿著學生制服,是個高中生,另一位年紀稍長,應該是大學生。
陳禾熙看著那盆插花,眼中有些驚奇,就問:「那束花是誰的啊,跟一般弔念用的花很不一樣呢!」
「那是我姑姑放的,她大概每半年會來一次,這裡的供品也是姑姑整理的。」
陳禾熙摸著下巴說:「這束插花……真漂亮,姑姑的插花技術和美感真好!」
「嗯,姑姑是有插花師和服裝設計師的執照,而且她會的還不只是這些。」林銳遙的話中透露著對姑姑的尊敬,說著:「姑姑在藝術和財經方面都十分得心應手,加上她的性格強勢,具有領導氣質,我爸曾說過,如果姑姑是α,她一定能有更多的成就……」
他拿起了相框,說:「徐家和林家相當親近,媽媽比姑姑年紀大了一些,是一起長大的姊妹花,我想,姑姑她應該很羨慕我爸媽吧?敬愛的哥哥和最好的朋友是天命。」
「羨慕?」陳禾熙歪頭問著:「感覺很不像是在說林女士那樣的女強人,我聽說她是個很獨立自主的女Ω,這麼執著天命的Ω現在仍是單身?」
「這背後有很多原因……」林銳遙嘆了一口氣,坦言:「外界一直認為姑姑把持著林家上下,還干涉著家主的權力,是打算將資產占為己有。其實,姑姑的身體不太好,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她從以前就盡心盡力地照顧我們,將我們視如己出,是為了彌補這份遺憾吧?」
「啊!」陳禾熙震驚了,這還是第一次聽說,原來林姑姑無法擁有孩子——不能生育的Ω,社會會怎麼看待……
林銳遙也是有些遺憾,說:「可能這也是姑姑因此對我們的婚姻和天命如此執著的原因吧,她常常說,爸媽是因為天命、因為資訊素而幸福的,這是她所無法擁有的……」
說完,他又長嘆了一口氣,將照片放回桌上,回想起來,他們也不常跟姑姑一起來掃墓。這時候,陳禾熙抿著嘴看向那盆花和照片,就喃喃地說:「也許,姑姑之所以執著天命,並不只是羨慕吧?」
α就不解了:「嗯?什麼意思?」
陳禾熙轉頭看向林銳遙,瞧著他完美冷峻的側臉,抿嘴笑說:「突然很想快點見見姑姑,有些期待了。」
林銳遙瞄了一眼滿是笑容的β,心裡充滿不解,老實說他也不懂那盆乾燥花是什麼意思?
不過這五年來,父母的離開也給了姑姑很大的打擊,加上來自外在的各種壓力,現在本家只剩這一位長輩,要是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他很擔心姑姑會被氣壞身體……
他們又待了一陣子,時間也差不多了,林銳遙牽著陳禾熙,慢慢地走出靈骨塔,α看了看現在時間,突然想去散散心,就問:「小稻穗,回去之前,可以再去一個地方嗎?」
陳禾熙轉頭看著他有些鬱悶的臉色,微微挑起眉,點頭:「嗯,反正現在還早,走吧!」
林銳遙對他笑了笑,就開車前往另一個地方。沒多久,車子開上了陳禾熙家附近的一座小山,這座山地形狀像極了筆架,因此被稱為「筆架山」,十分淺顯易懂。
陳禾熙看α往山上開,腦中突然泛起一些不可描述的事,就緊張又期待地問:「銳遙,這時候往山上跑,你是要做什麼?」
「看風景。」α果斷地說,然後瞄了一眼身旁的β,問:「你又想到什麼了?」
陳禾熙被這麼一說,臉就紅了,抿嘴說:「筆架山是宮廟聖地,不要有那種奇怪的想法!」
看他都臉紅了,林銳遙淡淡地笑了一下,就認真說:「我真的只是想來散心的,每次去跟爸媽說說話之後,我都會來這裡,也沒什麼特殊意義,只是到處看看……」
陳禾熙眨了眨眼,就坐正身體看回前方,小小地「喔」了一聲,原來在亂想的只有他啊?隨後,車子開到了一處隱密的地方,停到了一個好位子,正好能看到廣大的潭本市。
現在時間,太陽正在潭本市正上方,在陽光的照射下,整個潭本市連同天空都染上了金黃色。陳禾熙則是充滿了驚奇——那配色、那光芒,還有繁華的城市,簡直像幅精細的畫作!
他轉頭看著臉孔也染上金黃的α,問:「原來你這麼喜歡君高臨下的感覺啊?」
「怎麼用『君高臨下」來形容我?」林銳遙輕笑一聲,他趴在方向盤上看著這片美景,隨後深深嘆了一口氣:「小稻穗,其實,我沒有你所想的那麼好。」
「啊?」
此時,α有些沮喪地說:「因為是α長子,注定要為家族奉獻,我對自己的人生一點都不關心,學業、工作、婚姻,那些東西我全都丟給家族安排……在接任總裁後,只考慮結婚生子之後再準備接手董事長,一直像個機器一樣過日子……我唯一做過最叛逆的是,大概一年前跟你提交往,還傷害了你。」
陳禾熙愣愣地看著他,怎麼突然說起這些?
「父母離開得太突然了,一切職責直接落在我身上,那種壓力非同小可,我那時候才了解爸有多辛苦,也知道自己以前根本在浪費生命,我一直在頂著林家的光環過日子。要不是有姑姑、銘遙,還有其他世交的幫助,我可能會撐不下去。」林銳遙淡淡地說著:「我到現在都還要依賴家人的幫忙,沒有林家,我就什麼都不是了,S級α沒那麼偉大。這種丟臉的想法,你幫我瞞著吧!」
他說出了隱瞞已久的心聲,接著就是一陣沉默……過了良久,陳禾熙抿著嘴唇,就嘆氣說:「唉,竟然在β面前S級α沒那麼偉大,真過分,雖然對我來說,你的確什麼都不是。」
林銳遙一聽,轉頭驚愕地看著他!陳禾熙就對α笑了笑,說:「對我來說,你就是林銳遙,一個溫柔體貼又傲嬌的α。」
(傲嬌?)林銳遙有些疑惑,但又被陳禾熙溫煦的笑容吸引住了。
這時,β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像是在安慰一個孩子,淺淺地笑說:「我初次遇到的你,並不是林家大少爺,也不是大老闆,而是一個幫助了我的α,讓我有安全感的α……那時候,幸好有你。」
林銳遙呆滯地看著他,喃喃說著:「小稻穗。」
(這髮質的手感真好!)陳禾熙心裡感嘆著,他淡淡地笑說:「謝謝你跟我說這些,不過你可不要因為突然想為家族奉獻了,就拋棄我喔!」
林銳遙聽了,馬上把他拉進懷裡,低頭親吻著他紅紅的臉頰,說著:「我第一次去考慮家族以外的事,怎麼可能就這樣放棄,我不會丟下你的!」
「嗯,我知道!」
陳禾熙蹭了蹭林銳遙的肩膀,他覺得自己好像一株被土壤包覆的幼苗,很舒服:(這衣服質料真不錯……)
看著α柔情似水的眼眸,陳禾熙舔了舔嘴唇,就湊上去突襲了α,林銳遙愣了一下,心裡就笑了,接著壓著β的後腦深吻下去。陳禾熙感受著林銳遙散發出來的資訊素,即使是不被資訊素影響的β,他還是感到了愉快,說著:「謝謝,你最好了!」
林銳遙揉著他細軟的頭髮,笑著說:「你真可愛,還真像隻貓啊……」
陳禾熙聽了,抬頭握著α的手,興沖沖地說:「那你要聽我『喵』一聲嗎?」
簡直像是在跟α挑釁,男人深吸一口氣,伸手把陳禾熙壓回座位上,啟動車子:「我們馬上回你家!」
看到愛人竟然這麼急促,陳禾熙還有點驚訝,不過他馬上明瞭,抿嘴一笑:「我家還有可以裝扮成禾仔人設的假髮和衣服喔!」
聽到這種話,林銳遙腦中立刻浮現β扮作禾仔的樣子,在自己身下臣服的畫面,看來資訊素阻斷對伴侶的勾引沒有用。他低聲說:「還是我們直接車上來?」
那低啞嗓音帶著濃厚的情慾和獸性,陳禾熙立刻乖了:「回家吧,我弄午餐給你,冷靜點。」
他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壞笑,馬不停蹄地開車回家。
一直到深夜,林銳遙還待在β的租屋處,打定主意要留宿了。此時,歐北在貓窩裡睡得正香,而他的主人也還在床上廝混,林銳遙看著還懷中在恍惚的β,吃完晚餐後,兩個熱戀的情侶又滾到了床上。
「小稻穗,還好嗎?」
「啊,好累喔!」陳禾熙打了一個哈欠,瞄了一眼老早恢復體力的男人。α的頭髮有些散亂,脖子到胸膛都帶有他的咬痕,加上他意猶未盡的表情……林銳遙察覺到他露骨的眼光,就伸手揉著陳禾熙的耳朵,用還有些低啞的嗓音說:「唉呦,耳朵很紅呢!」
紅暈直接染到了陳禾熙的臉頰,他抓住了林銳遙的手,說:「好了啦,該起來洗澡了,嗚!」他又躺回床上,腰間全是被α折磨的酸痛酥麻:「算了。」
林銳遙笑了一下,反手抓著β的手,用指尖在他的手心磨了磨,說了:「小稻穗,我很喜歡你的聲音,令人感到舒服。」
β抬頭看著他,笑說:「那你去聽我的實況紀錄,每天都聽得到!」
林銳遙不敢把訂閱禾仔的事情說出來,戳了戳陳禾熙的臉頰,挑眉說:「所以你已經打算辭職了?」
「嗯……」陳禾熙停頓了一下,抿嘴說:「我想,但還不確定時間……我是個實況主,林家會接受嗎?」
「我以前就說過了,你不論要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而且我早就知道你的身分,我也做好準備了。」林銳遙瞧著β小心翼翼的,就摸摸他的頭:「小稻穗,之後公司會開始忙海外展覽,到時候我會變的很忙,可能還會加班……」
國際上每年都會舉辦一場科技展,對璘禾甚至整個臺島致關重要,陳禾熙也知道林銳遙有多注重這場展覽。他就抿嘴笑說:「我知道,那等到展覽之後,我再跟你討論離職的事,在那之前,你先專心在事業上吧!」
林銳遙此時體會到對象不是嬌滴滴Ω的好處了,作為α,他喜歡伴侶依靠自己,但過於依賴又會讓他反感,陳禾熙這樣純情又成熟的β,正適合自己!他揉著陳禾熙的頭,手指搓著細柔的髮絲,笑說:「謝謝你。」
陳禾熙抿了抿嘴唇,看著α的俊顏,隨後,他湊上去勾著林銳遙的頸脖,對著他的臉頰來了一個吻。
α愣愣地摸了摸右臉,柔軟的觸感還停在上面……隨後,他壓著陳禾熙,吻住那張軟嫩的嘴唇,再次在β身上征伐。他已經決定,他的手絕對不會在放開這個人,無論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