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著緩慢的步伐,聽著雙腳踩在砂礫上的窣窣聲,慢悠悠的走到了那名穿著紅色名牌襯衫的人身邊。
「就是他嗎?」我回頭看了眼那名跳出來指控的小弟,然後指了指昏死在腳邊的混混道。
被我問話的小弟伸長了脖子看了看,然後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對,就是他。」「好,謝謝。」我笑了笑,之後就低著頭觀察著躺在地上的混混,再沒去管別人。
很快的,我就察覺到不對並瞇起了眼睛。
「怎麼了?怎麼停住了?你不是要找這人嗎,為什麼現在又沒反應了?」隨後跟來的阿虎哥一臉好奇的學著我打量著躺在地上的混混,嘴裡好奇的打探道。
「喔!」我笑了笑,然後回答道:「因為這人有問題。」
我說的聲音不大不小,起碼附近的人都能聽到,就當我的話剛說完,我就明確的聽到了脫拽的聲音,雖然很細微,可是在什麼聲音都沒有的環境裡,這樣的聲音格外的清晰。
我很清楚這是他們害怕的表現,以為我又要抓跟我距離最近的人下手,所以想離遠一些,以此來確保安全,不過這次倒是他們多心了。
我所說的有問題可不是為了抓他們洩憤,而是真的在口述事實。
眼前的這個傢伙,根本就是再裝死。
阿虎哥故意又湊近了點,甚至將臉貼了過去,打量了好一會之後,才沒趣的開口道:「哪裡有問題?我怎麼看不出來。」
我一臉平靜的解釋道:「他是醒著的。」
「啊?」阿虎哥一驚,然後又認真的瞅了瞅,最後甚至動起手來,輕輕拍打著混混頭子的臉皮,但都沒有半點效果。
「沒呀。」嘗試許久無果之後,阿虎哥雙手一攤,一臉不信的朝我看了過來。
我不屑的偏了眼有些忍耐力的混混,開口解釋道:「你看這傢伙的鼻子。」
阿虎哥聞言,順著我的提示看了過去,可還是沒領悟到我話中的意思,最後又一臉茫然的挪回視線。
沒辦法,我只好開始了現場教學,指著靠近混混頭部附近的地面道:「你看這裡,都是沙土,只要有些呼吸沙子就容易被吹動,我剛才過來的時候,雖然他隱藏的很好,可是緊張的關係害他不停的吸氣讓他曝露了。」
阿虎哥跟著我的提示看了眼,可惜,這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被點破的混混頭子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而閉起氣來。
「沒有啊。」沒抓到把柄的阿虎哥很配合的拆台道。
我無奈的抬手拍了拍混混頭子的腦袋:「這傢伙早就聽到了,再憋氣。」
「那怎麼辦?」
看著一臉狐疑的阿虎哥,我悠悠的解釋道:「一般情況的話,我或許會考慮用框上神經按壓的方式來驗證對方是不是真的昏過去了……」
我話才說到一半呢,馬上就看到阿虎哥抬手打斷了我的發言。
「等等等等等……你說的什麼神經啥鬼的方式,那是什麼東西?」
我無言的翻了個白眼:「簡單來說就是個基本的醫學測試,經由刺激痛覺反應,用來看看對方是不是真的昏迷……算了,跟你說那麼多你大概也聽不懂,總之就是用來測試的方法就是了。」
阿虎哥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之後又好奇的追問:「那你幹嘛不用那什麼反應的?」
「是框上神經按壓……」我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補充道。
「唉!隨便啦,叫什麼都好。」阿虎哥不耐煩的敷衍道,然後又把話題扯了回來:「那你幹嘛不做?」
瞥了眼被混混藏在身下的右手,隱晦的指了指混混頭子,又拍了拍自己的右手提醒道:「這方法需要碰觸頭部。」
潛台詞就是──我怕有危險!
「嗯。」阿虎哥跟著看了一眼,雖然臉上表現的十分平淡,但他也不是白癡,反而很惜命的往後退了幾步。
這不是什麼貪生怕死,而是在這種情況下,偷偷隱藏起來,藉機暴起傷人、魚死網破、極限一換一什麼的,都是很正常的反應,既然都保證了自己的絕對優勢了,就沒有必要還做些傻缺的行為導致自己大好的局勢被一波送走。
「那怎麼辦?」阿虎哥有些頭疼的提問道。
這時我看了眼繼續裝死,以為可以蒙混過關的混混頭子,有些玩味的提問道:「換你們那邊的話,通常遇到這種情形都怎麼做?」
阿虎哥有些不屑了瞥了眼躺在地上的混混頭子,冷笑的用手比出手槍的造型:「捕兩槍就好。」
「……」我翻了個白眼,然後無情戳穿:「你手上帶槍了?」
此時的阿虎哥也尬住了,尷尬的打著哈哈道:「那個,剛才出門忙了點,嘿嘿,就、你懂得……」
我當然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早上那會出門時因為芷韻的關係臨時換車,他大概把原本準備好的東西都忘在第一台準備好的車上了,剛才會這樣問他,也是因為我在車上那時早就注意到了他平時掛槍的後腰槍套上空無一物,這才開口戳穿的。
「那還有別的方法嗎?」我配合的轉移了話題,繼續追問。
這時候,阿虎哥也配合的思考了會,然後小心翼翼的試探道:「潑水?」
然後我再一次的打槍:「你哪來的水?」
「呃……這……」阿虎哥尷尬的撓著頭,有些無言的撇了撇嘴。
「好了,這招目前一樣沒用。」看著他尷尬的模樣,我這才擺了擺手。
「那這傢伙……」鬆了口氣的阿虎哥用拇指指了指還躺著的某人暗示道。
很顯然,剛才那一下讓他有些沒面子了,好歹也是個幹部級的人物,並且又在外人面前,甚至這些外人還是敵對的手下,這樣的連續吐槽使他有些惱羞成怒,急需一個替罪羊承受怒火。
「呵。」我輕笑一聲,掏了掏口袋,然後摸出了一塊約莫巴掌大的金屬塊。
「鑰匙圈?」阿虎哥有些狐疑的叫嚷道。
造型洗鍊的長條形的金屬塊兩頭圓潤,表面鑄成不規則的弧度,如果採取正握的手勢,剛好可以以一種最舒服的形勢將這個金屬塊抓握在手中。
聽著阿虎哥的猜測,我變懂了他的意思,然後猛得按下機關,咚的一聲,刀刃彈出,鋒利的光澤在陽光的照映下熠熠生輝。
「彈簧刀?」自以為猜出功能的阿虎哥志得意滿的開口道。
對此,我只是笑著搖搖頭,然後動作俐落的跨在混混頭子的身上,並用膝蓋頂住對方後心,隨後抬手一刀捅在裝死的混混胯下。
「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叫的比剛才任何一次都還要慘烈。
無視著身下之人的喊叫與掙扎,我這才笑著解釋道:「是多功能小刀。」
低頭瞥了眼無法繼續裝死的混混頭子之後,我拔出小刀,然後按下另一個開關,螺旋狀的海馬刀彈了出來。
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我笑著往混混頭子的屁股肉用力的戳了下去,這才又重新看向阿虎哥補充了句:「必要的時候會有奇效。」
此時,我的身下早已血紅一片,因為掙扎的關係,所以血液流失的比平時的傷口還要多一些。又由於劇痛的緣故,所以對方的哀號完全沒有減弱的趨勢,配合著他身上的慘況,此時的情景格外嚇人。
因為我們正好處於隧道出口附近,所以背對著其他人,想到了不能長時間忽視對手,所以便回頭看了眼觀察情況,也就是這麼一個動作,嚇得原本想起身的一眾混混嚇的跪回了地上,並死命的往隧道深處退去。
「你……」阿虎哥張著嘴,卻一直沒有繼續說下去。
「嗯?」我歪了歪頭,遲遲沒等來後話。
也不知怎麼的,阿虎哥死死的盯著我瞧了很久,之後就搖搖頭,閉上了嘴。
雖然不清楚阿虎哥究竟想跟我說什麼,但那也不重要了,因為身下的這個傢伙的反應,開始緩和下來了。
叫喊聲與掙扎慢慢的趨於平穩,我這才一把扯著混混頭子的頭髮,把他的腦袋給拽了起來。
我扳了扳還插在他後面的多功能小刀,輕聲細語的提問道:「我問,你答,可以嗎?」
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一張臉脹得通紅,他流著淚,嗚咽著討饒道:「我、我說……我什麼都說,可不可以、可、可不可以放過我?」
歪著頭,眨了眨眼,然後緩緩側過臉朝他看去,我淡淡的對他提問:「知道我的規矩嗎?」
臉上滿是淚痕的混混頭子連喘好幾口氣,這才虛弱的回答道:「想……想清楚,不、不說謊?」
看來這傢伙剛才的確是裝死的……
我滿意的點點頭,對已經有猜測的事實視若無睹,然後繼續提問:「那對於這個規矩,你可以做到嗎?」
「可──以!我可以!」對方喊得十分果斷,並且撕心裂肺,不管是誠心的還是被迫的,好像是不會出問題了。
我點點頭,放開他的腦袋,沒有回答,像是拖延也像是給與對方揣測的時間。
碰的一聲,對方失去支撐的頭砸在的地板上發出清晰的碰撞聲,可對方卻沒有哀號,反而如釋重負般拼命的喘著氣。
等對方喘勻了氣之後,我這才提出第一個問題:「誰派你們來的?」
「厲……厲家。」混混頭子喘了兩口,這才重複道:「是厲家派的。」
我點頭繼續追問:「厲家家主?」
當我說出厲家主的時候,我清楚地感覺到身下的人頓了一下,然後搖頭反駁:「是厲家明。」
「厲家明?」預料之中的名字出現讓我有了幾分猜測。
「對!」毫不遲疑,混混馬上點頭。
我平淡的看向這個被我壓制住的人,確認道:「你確定嗎?」
只見他皺著眉,緊閉雙眼,大聲回答:「我確定!」
然後又是一聲慘叫響起,這一次,我迅速的抽出海馬刀並叫出螺絲起子,然後朝著另一邊屁股肉就是一捅。
「厲家明為什麼要派你們來?」
開口的是阿虎哥,這時候已經很清楚了,對方還在說謊,不然我也不必要又下了一次狠手,雖然他可能不清楚我是如何做出這種判斷的,但理智還是讓他做出了反應。
這也是我想要的效果,這種時候,不能讓我來問這個問題,因為這樣容易勾起對方的懷疑,藉由阿虎哥的手,才能把我帶來的壓力加劇,讓等一下的審問能夠更順利。
「不知道。」混混嘶吼著咬死厲家明不鬆口。
由於阿虎哥本人是不清楚我的判斷的,所以這時候也只能破功的朝我詢問道:「怎麼辦?」
我搖搖頭,對此不是很在意,而是當著混混頭子的面拆抬:「他說謊了。」
就是這一句話,讓原本已經鬆懈下來的混混頭子的情緒又緊繃了起來,並開始大喊大叫。
「不、不不不,我沒有,我說的是真的、都是真的!」混混頭子哀號著澄清道,甚至脖子上都因為出力過度而爆出了青筋。
「是假的。」我淡淡的反駁著,然後在他驚恐的目光中,下達最後通牒:「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啪的一聲,我把多功能小刀的銼刀叫了出來,然後輕輕的貼在混混頭子的眼角邊。
「想清楚,想明白,然後告訴我,是誰派你們來的?」
輕柔的嗓音還有悠悠的語速與現場肅殺的氣氛形成強烈的衝突,抵在眼睛旁邊的冰冷觸感也會隨著時間一點點的在他的心裡累積著精神壓力。
片刻之後,對方還是選擇沉默,像是任命一樣,也不再掙扎。
「看來是不願意告訴我答案了……」我緩緩開口道,像是在提問,也像是在訴說一件事實,有感慨也有惋惜。
抬起銼刀,用力、拉扯!血肉與刺痛伴隨尖叫聲噴灑整個隧道。
但是,讓現場所有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我接下來發出的警告。
「我不喜歡被人騙,所以,下一次就是你的眼球了。」
說完後,我拖著傷痕累累的混混頭子,把他的正臉朝向隧道內部,讓他面對著眾人,然後,把還浸著鮮血的銼刀,貼在了他另一隻沒有受傷的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