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
願這份思念穿越時間與空間,將故事改寫。
你是我十七歲的童話,
十八歲那年,因你迎來如夢盛夏。
入秋,卻遽成悲歌。
台大南友社的活動,
遊覽車上你恰巧坐在前排,
你說,
因為我和友人交談的聲音,
吸引你回頭,
就此開始我們的緣份。
夏令營三天兩夜在文大,
沒有太多機會互動,
一年的魚雁往返,
一週一通的電話,
你用書信和通話,
維繫交流的溫度。
考上師大,北上的那個夏天,
我順理成章地走到你的身邊,
陪著大三的你,在圖書館一字一字,
爬過藥理學的艱澀。
某個夜晚約在中正紀念堂散步,
你摸著頸側的硬塊,
預告著未知的風雨,
還有我難以著墨的痛。
女一舍的交誼廳裡,
告知我切片結果的二姊,
送了我一對髮夾。
以堅定的眼神,
要我想清楚再回答你,
留或不留。
那個晚上,
我呆坐宿舍頂樓,
看著師大路上的水黃皮。
葉子在風中,左搖右晃。
不管是怎樣的選擇,
都將是漫長的痛苦,
我決定留在你身邊。
當年那個,
寧可放棄痊癒的機會,
也執意選擇愛情的你,
一直是我心頭解不開的結。
如果出家兩年,能換來癌症痊癒,
有什麼不能放手一搏?!
師父以白骨觀說服你,
當時身邊所有的人都希望你留在寺裡,
你卻堅決拒絕出家。
多少年了,
我心底終究有一個驥望,
如果,能從病魔的手裡把你搶回來。
如果,故事結尾是你在海邊小鎮的診所,當個家醫科醫生。
如同你曾許下的夢。
就算,重獲健康的你,
最後,不是跟我走在一起,
我都能笑著看你。
只是,多少年了,
終究是我的妄想。
回頭看這段再戲劇化不過的初戀,
我彷彿《老人與海》裡與馬林魚拼搏的漁夫,
海上狂暴的風雨和環伺的鯊魚,
都沒有讓我放手,
回到岸上,一具白骨是僅有的漁獲。
如果那尾馬林魚,
連肉帶骨拖回漁港,
將僅是饕客的一頓飽餐。
精疲力竭的漁夫,
和馬林魚龐大的骨骸,
才能成就不朽的文學。
春天的小葉欖仁,
在歷經料峭的寒意之後,
依然固執地在枝頭,
綻放嫩綠。
枝頭上的新芽,
恰似我抹不去的寄望,
就如你放不下的答案。
我只能將這份曾不離不棄的愛,
留諸文字,彷彿你不曾離開。
童話裡幸福快樂的結尾,就讓它留在童話裡。
註:謹以此文獻給一個愛笑的男孩,謝謝他走入我的生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