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守護》第二章:黑暗裡的陪伴
自從那次在走廊被霸凌後,林小晴變了。
她不再像剛轉來那樣會跟我聊天,臉上的笑容變得越來越少,有時候整節課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靜靜坐著,看著窗外發呆。即使我在她旁邊,主動和她說話,她也只是淡淡地「嗯」一聲,眼神裡像有一層厚重的霧。她不再主動說心事,把所有的傷心與難過全都往心裡吞。偶爾在下課時,我會看到她低著頭,雙手交握,像是拚命壓抑著什麼情緒。
終於,有一天她開口了。
那天傍晚,我照常推著她回家,我們走在巷弄間,路燈斜斜地照著她的側臉。她忽然低聲說:
「子哲……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我轉頭看著她:「嗯?妳說。」
她的聲音細如蚊鳴,但每個字卻像鉛一樣沉重。
「我……我罹患憂鬱症了,醫生說是中度偏重……我真的很痛苦。每天早上醒來,我都不知道為什麼還要醒過來。以前的我不是這樣的,可是……我好累,好想離開這個世界……」
我停下腳步,那瞬間,風似乎也靜了。她的眼神沒有眼淚,卻空洞得讓我心口一緊。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堵住。我只覺得胸口一陣劇痛,像是有人狠狠揍了一拳。
是我……我沒照顧好她嗎?
「小晴……對不起。」我握緊推車的把手,低聲說,「我真的……真的很對不起妳。」
她搖搖頭,嘴角勉強扯出一絲笑意:「你沒有錯,是我自己不好。我不該這麼脆弱的……」
「妳不是脆弱,是太勇敢了。」我站到她面前,蹲下身與她平視,「以妳的處境還願意來學校,還努力撐著,那不是脆弱,是妳撐過了很多我們根本沒辦法想像的東西。」
她的眼眶終於泛紅了,卻不讓眼淚掉下來。
那一刻我下定決心──我要守護她。
從那天起,我每天早上都會去她家接她,一起去上學。路上我們會聊一些功課,有時也只是靜靜地走,她坐在輪椅上看著天空,我推著她,一前一後,就像走在世界的邊緣,彼此陪著對方。
上課時,我們會一起討論老師的講課內容,我拿出筆記給她看,她也慢慢恢復了點學習的熱情。她偶爾還是會沉默,但那沉默裡不再是孤單,而是我們之間一種默契的安靜。
那個星期六,我決定帶她去遊樂園放鬆一下。
「小晴,我們去玩吧!我、妳、還有晨陽。」
「……好啊。」她輕聲回應,語氣雖然平淡,卻藏著一點點期待。
晨陽也爽快答應,還說他要再叫一個人來──
「許心瑤,跟我同補習班的女生,人不錯。」晨陽說。
那天,天氣很好,藍天像被擦拭過一樣乾淨。我推著小晴在遊樂園門口等著,晨陽拉著一位留著及肩長髮、穿著淺藍色洋裝的女生走了過來。
「心瑤,這是小晴;小晴,這是許心瑤。」
我注意到許心瑤第一眼看見林小晴的表情。
不是驚訝、不是同情、更不是歧視,而是一種帶著溫柔和理解的眼神。她笑了笑,輕聲說:
「我可以幫忙推輪椅嗎?」
小晴怔了一下,點點頭。
那天我們一起玩了旋轉木馬、看了園區表演,還拍了好多照片。林小晴雖然不像以前那樣笑得開懷,但她的眼神明亮了些,臉色也不再那麼蒼白。
回程時,小晴靠在我的肩膀上,小聲說:「謝謝你,子哲,還有……今天很開心。」
我沒說話,只是輕輕點頭,心裡卻像被什麼溫暖的東西填滿。
這場人生的黑夜雖然還沒結束,但她不再是一個人。
我會陪她走下去,走過所有痛苦,直到她重新學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