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隆牛稠港
清晨五點半，天還沒亮，基隆牛稠港的空氣早已鹹得入骨。海的氣味混著柴油味、剛起網的魚腥與一點點久未翻新的舊鐵鏽氣，在鼻腔裡擴散開來。這不是觀光客習慣的「海港浪漫」，這裡是一個活著的、喘著粗氣的漁港。
卸貨的卡車緩慢開進港邊，車頭的霧燈還未關，一圈圈白煙在初升陽光中若隱若現。漁船剛靠岸，船身還帶著潮濕的咕嚕聲。幾個身形結實的漁工在甲板上互相吆喝，一網銀光閃爍的鯖魚被倒在港邊的大桶裡，發出啪啪作響的聲音，像是給這清晨拍了一記醒腦的巴掌。
港邊的水面映著初升的太陽，閃爍著碎銀般的光點。偶爾有一隻海鷗從頭頂掠過，嘴裡還叼著什麼獵物，發出尖銳的叫聲，像是宣告這片海域仍屬於牠們。我沿著岸邊慢慢走，牆上貼著褪色的公告紙，上面寫著某某漁會的招標訊息，旁邊還夾著一張找走失貓的手寫小紙條，字體有些潦草但充滿誠意。這樣的牛稠港，就像是基隆這座城市的縮影——有一點舊、有一點亂，但處處藏著人味與故事。
我站在港邊，看著又一艘船慢慢靠岸，水花打在碼頭的黑色輪胎上，濺起幾點陽光。遠方，山嵐像一層薄紗蓋住了山頭。牛稠港，就這樣靜靜地喘著氣，等著下次潮水再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