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開眼,眼前的世界一片灰白。
高強度燈光照得人睜不開眼。這裡不是牢房,卻比牢房更窒息。牆壁是消音材質,沒有窗,連時間的概念都被剝奪。Love坐在單人金屬椅上,雙手被扣在椅子下,手腕早已泛紅。
一名訓練官走進來,腳步不快不慢,身形高瘦、面無表情,胸口配戴著銀製徽章——象徵組織最高級內部心理部門人員。「023,你離開的這些天……你知道我們損失多少嗎?」他聲音輕柔,卻字字如刀,「你,背叛了訓練你、養你的家。」
Love的眼神冷漠,嘴唇緊抿,一語不發。
男人把一個螢幕放在她面前,畫面切換,一張張監視影像──她與Milk在寺廟裡、在山林中相擁、親吻、逃亡。
「妳為了一個女人放棄我們?」
她沒回答,只低聲道:「我沒背叛……我只是不想殺人了。」
啪!
他一巴掌打下去,打得她嘴角見血。
「不想殺人?」男人嗤笑,「妳是我們最優秀的近身武器。妳的手,就是為了殺人而存在。」
她緩緩抬起頭,聲音啞得像從喉嚨擠出:「不,我是Love,不是武器。我有名字,我不是代號。」
男人眼神一變,冷笑轉身。
「你們啊,總是需要被『提醒』。」
當天晚上,她被帶進一間審問室。液晶螢幕上,一段段她過去任務的畫面播送出來:她在雪地中扭斷目標脖子的瞬間、她潛入別墅一槍爆頭的畫面、她面無表情擦掉血跡的樣子。
這是「記憶強化洗腦」的第一步驟——強迫她重溫過去,讓她的身體與神經再次與「殺人機器」產生連結。
幾個小時後,她被放回房間。
她蜷縮在角落,喘息不穩。心跳加速彷彿已經分不清是恐懼還是怒火。整個世界只剩下監視器、低頻噪音與重複的機械語音。
可就在那一片冷寂中,她從靴子底部的夾層中,摸出一張早已泛舊的紙條。
那是Milk留下的──
「如果妳不小心走丟了,我一定會去找妳。不管妳在哪裡。」
她手指微顫地撫摸那張紙,眼淚終於從眼角滑下來。
她知道,記憶可以被扭曲、情感可以被歸零,
但她相信,那個人不會放棄拯救她的。
「我一定要活著,要記得她。」
Love這幾日被限制行動,但她總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遠處注視她。
不是監視鏡頭,不是訓練官,而是某種……溫暖的注視。
她本以為是幻覺,直到那晚,食堂的濃湯中多了一張摺成指甲大小的小紙條:
「03:00,D棟儲物間。」
她沒有被捕的選擇,只能賭一把。
半夜,她憑著熟悉的訓練動作避過了幾個紅外線感應區,來到D棟儲物間。門輕輕一開,黑暗中,一道身影閃身進來,反鎖門。
「Phi妳果然還記得怎麼避開紅外線。」那聲音,熟悉得像從記憶裡撈出來。
Love一愣,眼睛睜的很大,「……Bonnie?」
燈光未開,對方僅有輪廓,卻是她絕不會忘的聲線。
「是我。」
Love愣了兩秒,隨即撲上去抱住她,雙手緊扣,像是抓住浮木,「妳不是早就……」
「死了?」Bonnie輕笑,「他們只是把我調去情報內部系統,變成了他們的『影子』,專門查內鬼、改資料。」
Love看著她,還是難以置信。
「為什麼幫我?我已經是叛逃者。」
Bonnie輕輕碰了碰她的額頭,「因為我也想自由,我找回我在意的人了。」
她從背包中拿出一組資料晶片和一張地圖,「三天後,我會製造一次通訊干擾,妳從南側圍牆出去,那邊時間到會有物資補給車交接。」
「那妳呢?」Love低聲問。
Bonnie沒有回答,只是把她手裡的紙條重新握緊。
「我會掩護妳,這是我能做的最後一件事。」
Love望著她,眼裡浮現過往訓練場上,兩人一同挨罵、一同成長的畫面——
那時她們是彼此的盔甲,如今,她們依然是。
「Bonnie……謝謝妳。」
「把自己活著送到她身邊,就是妳能給我最好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