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妳我的日子會變得更好」
「所有男人接近妳 都只是想幹妳」
「要死就趕快去死 少在那邊裝矯情」
「妳沒資格 以妳想要的方式獲得愛」
「妳不愛自己 沒有人會愛妳」
「只能說 想用愛拯救一個人的想法 還是太自大了」
每一句話都是一顆釘子 釘在我不同時期的心臟上
我不是沒試著拔掉 只是每當我再次陷入泥沼
那些聲音就像死水裡的蛆 一個接一個湧上來啃咬我
有時我會對它們說話 像哄發瘋的鬼一樣
請求它們 拜託了 不要再說了好不好
直到某個晚上 我下班 很晚很醉
酒精讓我腳步飄浮
腦袋悶疼到像有人拿石頭一下一下砸我
我拖著快垮的身體回旅館 門卻打不開
敲門沒人回應 聯絡不上房東
警察也只冷冷說無能為力
我當場氣到一直搧自己巴掌
不是因為我做錯什麼 而是我真的太痛恨自己
為什麼沒有一個可以回去的家
我蹲在騎樓 哭著吃完那碗早就涼掉的粥
雨下得很冷 我像一隻濕透的流浪貓
一直抖 還是捨不得讓自己餓到
我沒有像從前一樣做傻事
我只是咬著牙 站起來 走回門前
用我的跟鞋狠狠敲門 一下一下像敲進整棟樓的耳膜裡
「開門啊!有人嗎?我只是想進去睡一下而已!」
凌晨六點半 我像潑婦一樣吼罵 整棟樓都聽得到
後來 我聽見屋內傳出竊笑聲
那笑聲像美工刀片 一片一片刮過我耳朵
我整個人崩潰 罵得更大聲 像失控的獸
終於 他們開了門
一群老人站在那 上下掃描我像看什麼髒東西
有個尼姑說我缺德 擾人清夢 會下地獄
「佛祖不會保佑不善良的人」她說
我冷笑 回她
「如果妳夠善良 我一開始低聲下氣求妳的時候
妳就該開門了 而不是等到我像狗一樣吠了整夜才來怪我吵」
我把行李收好 一句話沒說 轉身離開
那天我沒有崩潰 但我死掉一部分的心
從那以後 我不再委屈自己
任何不順我都會反擊
我去刺青 把身上的舊疤蓋住
我開始畫畫 不再跟別人比較
因為我已經痛得夠多 不想再對自己苛刻
我終於找到一個家 小小的 但乾淨
可以鎖門 可以安靜吃飯 可以在裡面哭
沒人會說我吵 沒人會糾正我現在應該做什麼
可是啊 我的心還困在那些詛咒裡
我的身體往前走 靈魂卻還停在那些暗巷
像一隻被遺棄的紙風車 風停了 轉不動了
所以每當有人對我說「好高興妳走出來了」
我只是笑笑 卻沒法真的感動
因為我知道 那不是一句話就能走出的東西
那些看不到的傷 藏在骨頭裡 長在呼吸之間
我不會再說自己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我裡裡外外都很好 真的很好
我只是需要 用很多很多的愛
把那個曾經破碎的小女孩 慢慢拼回來
也許有一天
當我再經過那些曾被媽媽追著打的街道
那些和戀人相愛又分手的餐廳
那些被人連行李一起丟出來的巷口
我不會再心慌 也不會想哭
我能走過去 也能走得更遠
那時候 或許我的靈魂就會跟上我的腳步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想愛這個世界 想熱愛人生
卻只能靠著記憶裡的痛 提醒自己還活著
我想愛的那些人 不該活在過去
我想熱愛的那些事 不該只存在於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