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守門之路 3-3：入陣之前
藏門山，春霧不散。四周石林如劍，幽靜深重，連鳥聲也彷彿被壓住了翅膀。
李關元踏上那條通往選門殿的石階時，心跳得比任何一次行動還快。這是守門者的入門試煉，每年一次，僅錄取極少數通過五關之人——有時甚至一人也無。
他背上還背著一個破舊的布包，裡面只有簡單換洗衣物與他叔叔李大廚硬塞給他的幾樣乾糧。
嬸嬸早起幫他煮了雞湯，燉得濃稠香滑，還硬塞了兩罐糖梅；臨走前還眼眶泛紅，說：「要是能進去，咱們家以後就不愁了。你叔叔……他雖嘴上不說，心裡頭比誰都希望你成。」
他沒說話，只點了點頭。
昨夜的對話，他到現在還記得。
——
「你知道嗎，關元，我不是怕你吃苦。」李大廚喝了一口悶酒，臉上的笑意早就收斂。
「我是怕你走進一場棋局，卻不知道誰是棋手。」
李關元曉得叔叔話中深意。
李大廚把酒盞倒過來，輕聲道：「守門者不只是保天下，還得守住自己。宮中派系多，一旦被利用，你就不是鑰匙，而是鎖上的祭品。還有……」他頓了頓，聲音像滴進黑夜裡的酒，「你父親……當年也......尸。」
那一夜，李關元沒怎麼睡。他盯著屋頂一整晚，腦中是叔叔臨走前最後那句：
「若你真入門，就自己選一條你能活著走回來的路。」
他沒把這事告訴李天池，也沒對嬸嬸提。他知道，有些話放在心裡比較好。
眼前的殿宇愈來愈近，隱在霧裡如山魂古靈，隨風鼓動的朱色旗幟寫著三字：「選門殿」。
——
天未明，藏門山便已人聲鼎沸。
每年一次的「開門試」，是守門者體系中最隆重的入門儀式之一。
自四方來的年輕人聚集山腳，他們或懷抱夢想，或背負家命，在薄霧與鼓聲中踏上山路。
李關元立於隊伍之中，衣袂微動，與身旁喧鬧氣氛格格不入。
他的目光掃過遠方山巔，那裡飄揚著七門旗幟，彷彿每一面，都象徵一種命運的召喚。
「你說……我們真的能通過嗎？」
一道憨厚的聲音從旁傳來，是一名胖胖的少年，臉圓手圓，笑起來眼睛都快不見了。他拍了拍李關元的肩，自我介紹：「我叫岳胖山，來自江南傷門，別看我胖，我內力可穩得很。」
李關元略帶微笑：「我是李關元，初來乍到，還請多指教。」
岳胖山爽朗地笑了聲，正欲再說話，忽然整個場子安靜下來。
一道白衣身影，氣勢如虹，從人群後方緩步走來。眾人讓出一條路，有人低聲驚呼：「是他……蘇臨歌，武門金鑰的獨子！」
蘇臨歌身著墨紅長袍，繡有火鳳紋樣，一對劍眉如刀，眼神中帶著與生俱來的驕傲與輕蔑。
他看了李關元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新來的，就是你？」
語氣冰冷，毫不掩飾敵意。
岳胖山撓撓頭，尷尬笑道：「別這樣，人家也是來考試的嘛……」
蘇臨歌淡淡道：「我只是奇怪，一個無門無派之人，怎會有資格站在這裡？」
李關元神色不變：「你怎麼知道我無資格？」
對峙之際，忽然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隊氣質高雅的白衣隊伍由山道疾馳而來，為首女子蒙面遮容，身姿纖細，卻自有一股從容威儀。
「那是誰……？」有人低聲問。
岳胖山咕噥：「氣場不輸守門者啊……」
那女子勒馬停下，目光掃過場中眾人，最終落在李關元身上，眉宇微不可見地一動。
沒人知道，她名為白霜鳶，實為皇族之血——熙安公主。
她來此，不只是為了試門，更為了尋找失蹤母妃與妹妹的線索，而眼前這個叫李關元的人，也在她心中的「觀察名單」之列。
就在此時，藏門山上方，忽然鐘聲三響，回盪山谷。
一名守門長老現身，聲如洪鐘：
「試門之初，五關將啟。踏入者，生死有命，成敗由己——諸門候試，入山！」
李關元終於要踏進這扇門後的世界。
試煉，正式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