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隊凱旋後的第二日,清晨的霧氣尚未散去,村長柏山便召集了村中的重要成員,於議事廣場集合。村民們圍繞著中央的篝火,神情肅穆,昨夜的祭奠與慶祝仍留存於心,但隱約的擔憂已悄然升起。
人群中傳來低語,這些話語讓許多人回想起戰鬥的細節。他們打敗了異變雞,但那些怪物的異變從何而來?
柏山繼續道:「鋒霄昨晚已經向我報告,他們在異變雞的巢穴內發現了一些異常的痕跡。」
鋒霄站出來,語氣冷靜地補充:「巢穴內有大量異變雞的屍骸,顯然是同類相殘。但最詭異的,是我們在洞穴深處找到了一些殘骸——不像是雞的,也不像是我們熟悉的任何動物。」他頓了頓,繼續道:「那些殘骸扭曲變形,散發著不尋常的腐臭,彷彿是被某種力量改變過。而且,在那些屍骸附近,我們發現了一些碎裂的礦石殘片,它們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帶著不自然的能量波動……,或許,這些礦石才是異變的根源。」
「礦石?」村長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君陌也沉思片刻,開口道:「我們村落附近確實存在某些特殊礦脈,但過去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如果這些礦石與異變有關,那麼我們可能面臨的不只是野獸的問題,而是一種更深層的變化。」
「異變的根源,仍然是謎團……。」村長的聲音低沉。
「如果我們不弄清楚原因,異變可能會再次發生,甚至更嚴重。」君陌語氣慎重。「我們需要更多的資訊。」
「所以,我決定派人前往遠方的部落,尋求異變獸的消息。」柏山環視著眾人,語氣堅定。
「我們的村落孤立已久,但現在是時候與外界聯繫,尋找更多答案了。」
此言一出,眾人議論紛紛。
「但遠方的部落距離遙遠,途中危機重重……。」有人憂心忡忡。
「若不弄清異變的真相,我們遲早會面臨更大的危機!」鋒霄沉聲道。
最終,村長拍板定案,派遣一支精銳小隊前往遠方部落探尋情報。
然而,就在村中開始籌備出行事宜時,岳家依舊沉浸在悲痛之中。
安蘭一夜之間彷彿蒼老了十幾歲,原本柔和的面容多了深深的皺紋與倦容。昨夜祭奠後,她緊緊抱著岳皓的衣物,坐在屋前整夜未眠。晨曦微光灑落時,她輕輕撫摸著那些遺物,彷彿仍能感受到孩子溫熱的氣息。她的背脊依然挺直,仿佛不願讓人看見自己的崩潰,但那悄然顫抖的指尖,卻出賣了她隱忍的悲痛。
岳杉與青禾的悲傷仍深鎖在心,隔了一夜,他們彷彿仍無法接受現實。岳杉站在屋外,雙手插在口袋裡,視線黯淡地望向遠山。他不停地反問自己,若昨晚堅持守在洞口,是否一切會不同。那種懊悔如沉石壓胸,讓他喘不過氣。
青禾則靜靜坐在屋簷下,手中捧著一枚乾枯的莓果。那是岳皓曾經最喜歡的食物,也是他最後一次讓給她的東西。她想起昨日他們還在爭吵,語氣衝動,彼此不歡而散——她怎麼也沒想到,那竟是最後一次見到弟弟。她眼中浮現薄霧般的淚光,卻硬是忍住了。她不願相信、不想面對,彷彿只要閉上眼,就能逃進沒有悲傷的夢境中。兩人的神情寫滿壓抑與否認,像被時間困住一樣,卡在失去的那一刻,無法前行。
至於岳坤,他的表情始終沉靜無波,日常生活照舊。他修理農具、整理器物,甚至還會與人點頭寒暄,彷彿喪子之痛未曾存在。
岳杉與青禾看著父親,愈發不明白他怎麼能那麼冷靜。他們想像中的父親,應該會失控、會痛哭,可如今卻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讓他們不安又困惑。
唯有安蘭明白——她知道丈夫的痛不是沒有,而是太深了,深到無法言說。
當夜深人靜,岳坤獨自坐在柴房角落,手握著斷裂的木柄,指節泛白,卻毫無察覺。他內心那份燒灼的痛楚,不曾有片刻停歇。
他反覆想起岳皓最後回望他的那一眼,那眼神裡有決心、有責任,還有一絲不捨——全都是因為自己說了那句:「你要保護家人。」
如果當時他什麼也沒說呢?岳皓會不會還活著?
這個疑問像一根利刺,無聲地刺入他心頭,日日夜夜。
他不說話,不落淚,不發怒,但那種壓抑的自責與悔恨,正一點一滴地吞噬著他,像靜默的洪流,淹沒了他所有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