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氣悠悠地鋪展開來,窗邊落下一束長長的光。
某些午後,有風輕輕路過,
曬過的棉被、煮水的茶香、隱隱的香氣──
在空氣裡慢慢攤開,那些細小而確實的溫柔,是我日子裡的生活微光。
小日子不一定要很有意義,只要剛剛好能讓自己安靜,就很好。
都市的節奏,有時和老人沒太大的關係,身體無大病,體力尚可,除了記著一年之中的幾個重要節慶,沒有急迫的什麼事,或重要的任務要去執行,時間是自有步調的緩緩而過,是實實在在的—慢活。
有時母親會在午后傍晚時分散步,夏天的熱氣己靡散開來,偶而吹來的南風,讓人更心慢悠悠...沿路上,稻田還未成穗,隨風陣陣吹來,時而彎成一波波的綠色海浪,我們就這麼散漫的走著,一些人家的住宅牆內、牆外或牆邊,種植了一些居家花草,有果樹、香草類及一些花,如梔子花、雞蛋花、茉莉花,有些被風吹落,有些是午后的雷陣雨打落在地,母親會彎腰拾起一些看起來尚完好的小花放在口袋裡,她喜歡花,喜歡香氣,看著手中的那幾朵小白花,她總是很欣喜地一臉滿足。之後也影嚮了我,在外工作時,會不經意的注意附近的樹木植物,及落在地上的花朵,有時發現了雞蛋花,撿起二朵放在背包裡,那天也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業務上的推廣進展也普通,但油然而生的小確幸,湧現的那一點點幸福感,總是帶給我温暖。
將花朵稍微洗淨後,母親會用一個手掌大小的小紅盤裝盛著,放在佛堂桌上,供奉給菩薩品花聞香,與節慶時的貢花不同,信仰有時是人們心中純粹的一份信念,平時也沒有什麼禁忌,有的是一份單純的誠念心。
小花盤跟著時令,慢慢的更換、堆疊著一圈又一圈的花朵。
這些花朵大約僅存一至二天的花期,在入夜之時和清晨時刻的佛堂,隱隱地飄著一捋淡淡的幽香,足己。
一年冬天,看見有處人家預計來年開春後翻修老宅,年末先整理花園,修剪了院子裡茂盛的雞蛋花樹,地上長短不一的雞蛋花枝幹,堆起來像一座小山,心裡想著母親喜歡,知會了屋主,撿了二枝回去杆插試種看看,乾枯無葉的枝幹大約五十公分長度,把它們分別插種在盆裡,放在陽台外牆側邊,那裡是日照最充足的地方,母親擔心它們日後長得太高旺盛…。事實上是有點難度的,一部份我們對植物把持著自由放養的方式。
在陽台的側牆一角,是另外在不同時期分批杆插種植的茉莉花葉,有時到外縣市工作,就未能及時照顧到植物們,到園藝店詢問之下買了瓶生根水,說是能幫助花草生根生長,回來用水稀釋,澆在了茉莉花枝的土壤中,漸漸的有點成效,原本矮矮的枝葉慢慢長成一條條,高高低低的小曲線,內心也開始期待著白色小花的到來。
接近年終歲末,幾次氣温驟降,冷空氣凝結,一波波的寒流來襲,後又幾翻暴雨,雞蛋花堅強的枝幹始終如一的光禿禿著,年過後到了三月時,看見它冒出淺綠的新芽,隨後的春雨灌溉,植物們也各自漸漸有了活潑的新氣象。
在大自然的季節洗禮與天地氣息滋潤下,雞蛋花展了新枝,長成一顆小巧的樹,而後我將它再分枝杆插成二盆,加上盆子雞蛋花盆的高度各落在一百二十到一百五十公分的高度,雞蛋花果真是喜歡追著陽光的,起初會轉動底盆來調整花向,後來土盆有些重量了,就改用線繩輕輕固定枝葉,克制的一點點微調花枝向陽的頃斜度,讓雞蛋花保有它原本自然的姿態。
今年,五月未末,夏氣己不耐等候,熱烈而來。淡黃色一片叢叢,宛如一個襯著綠葉的小花束,慢慢跟上來的是茉莉花,小小一朵郤不容小覷,混合帶著些許的泥土,草的味道,香氣清新又濃郁撲鼻,佛堂桌上的小花盤,在慢夏,豐盛了。
花苞如微光,緩緩綻放。
母親時而因為發現了新的小花苞而再次驚喜。 是另一道微光。
走在寒冬,走過寒冬,
在春天重生。
希望、新生,持續孕育著,靜靜盛開著。
我在小日子裡,慢慢走, 輕輕過,
靜靜綻放。
謝謝你來聆聽
島語
圖片來自pexels-esrageziy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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