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集市總是比白日來得熱鬧,妖市尤甚。Namtan一直想尋找的真相,與她母親「狐族聖女」的神秘失踪有關。據說當年狐族有一支血脈受到天命詛咒,若與人族結合,其後代便會注定遭天妒,不得善終。她的母親正是為了保護她而主動斷絕與妖族的聯繫,最終生死未卜。
多年來,這段記憶一直是Namtan無法觸碰的痛。
香火繚繞,酒香與靈藥的味道混雜在空氣中,叫賣聲此起彼落,穿梭的人影或人或妖,形形色色。Film縮著身子,站在一間靈器鋪外頭,雙眼好奇地盯著一只會自動梳毛的玉梳——她偷偷想,如果她尾巴能長得再長一點,大概就用得上這種玩意兒了。
她正看得入神,一段竊竊私語忽然傳入耳中。
「你聽說了嗎?西南那座無主山近來又有異象,夜裡升起青色狐火,三日不滅。那火裡……好像能看見一個女子影子……」
「啧,你說的是那個狐火遺塚?我以為是騙人的。那地方多少年沒動靜了——」
「可這次不一樣,有個混血的小妖被火燒到,靈魂竟被吸進去了……你說,要是當真是那位狐族聖女的陵寢,那值多少啊?」
Film猛地一震,轉過身,視線循聲望去,只見兩個頭戴斗笠的妖修正在攤子後頭說笑,聲音不大,但她已經記得清清楚楚。
狐族聖女……陵寢……狐火?
她小跑著穿過人群,撩起簾子鑽進酒館的閣樓,氣還沒喘勻,就撲進Namtan懷裡,眼神亮晶晶地問:「西南的無主山……會不會是妳娘親的地方?」
Namtan本來正在翻靈陣冊子,聽到這話,指尖一頓,書頁發出輕微的顫動。
她很少提起自己的母親——或者說,那段記憶太薄,連名字都未曾留下。
「妳聽誰說的?」她壓下情緒問。
Film將剛剛聽到的話一字不漏地重複了一遍,說完還搖著她的袖子:「我們去看看吧?說不定真有線索。妳一直想找她,不是嗎?」
Namtan沉默了很久,最後合上手中殘破的陣冊,低聲道:
「好,我們去。」
—
數日後,兩人行至無主山腳。
入夜,山林寂靜,唯有風聲裹挾著某種若有似無的氣息——妖氣與靈氣交織而成,撓得人心髓癢癢的。
「妳聞到沒?像燒香木的味道。」Film鼻子靈得很,湊到Namtan肩邊輕聲說。
「那不是香木,是靈火。」Namtan抬頭看向山頂,語氣凝重。
在那無數枯枝交錯的林巔之上,一縷青色火焰緩緩升起,幽然閃動,不染塵氣。
而火焰中央,一道模糊的身影若隱若現,是個穿著白衣的女子,衣袂飄飄,側身而立,眉目無法辨清,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熟悉與悲傷。
Film輕聲喃喃:「是她嗎……?」
Namtan的指節緊緊握起。
那道身影與她記憶中模糊的夢境重疊了——夢裡有個女子,每次總會在她魂魄撕裂時抱住她,低聲哼著她從未聽過的搖籃曲。
那或許,是她一生從未認真去追尋,卻始終在心裡最深處想要靠近的——家。
「走吧。」她低聲說,「我要去看看,這遺塚到底葬的是誰。」
Film伸手握住她的掌心,手心溫熱。
「不管是誰,我都陪妳一起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