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聰坐在沙發上,燈沒開,手上抱著一袋冷掉的鹽酥雞,嘴裡咬著炸甜不辣咬不斷的邊角。
- 電視螢幕上播放的不是新聞,而是那段該死的行車紀錄器影片。
- 又是那一晚:女司機冷臉開車,林三一沉默如鐵,後座那道模糊的人影悄悄出現。
- 畫面卡頓一下,黑屏。
- 突然,房間的空氣像瞬間被抽乾——電視「啪」地自己關掉,阿聰還來不及咒罵,整個客廳燈泡爆了一聲,「啪啦」一碎,他嚇得把鹽酥雞整袋扔出去了。
- 客廳溫度驟降,空氣裡出現一股像老報紙泡水又曬乾的味道。
- 鏡子起了霧,廚房門自動開了一道縫。
- 「靠北……你們誰來了?」
- 他顫著聲音問,卻已經知道答案。
- 女司機站在走道盡頭,身形朦朧,眼神裡卻比之前更加悲傷——她看起來不像鬼,比較像還沒走完這一段路的人。
- 「你……看到了吧?」她語氣低沉,彷彿把一口氣憋了幾十年。
- 「他該負責。他讓我閉嘴,讓我沉下水底。他現在過得好好的……這不公平。」
- 「等、等一下……我……」阿聰剛要說什麼,轉身卻看到客廳鏡子裡出現第二道身影。
- 謝昀芯,一身學生制服,臉色灰白,嘴角微微上揚。
- 她不像女司機那樣悲傷,她眼裡只有一種東西——恨。
- 「他不只是殺了我,他還讓我從這個世界上被忘記。這種人,去法院有用嗎?」
- 她向前一步,每走一步地板都「吱嘎」發出不自然的聲響。
- 「我要他血債血償。」
- 阿聰快要閃尿了。他舉起手像舉白旗:「等一下……等一下妳們兩個是……怎樣?一個要上法院、一個要下地獄,我這邊要怎麼選啦?」
- 「你是知道真相的人。」女司機平靜地說。
- 「你手上有證據,有錄音,有影片。」謝昀芯的語氣像刀子一樣往他心裡插。
- 阿聰手抖著從桌下抽出那份牛皮紙袋,裡頭是他這幾天蒐集來的資料、影片備份、他從廢車廠撿到的維修單,還有他手寫的調查筆記。
- 「我只是一個賣事故車的啊!現在還要幫女鬼調查命案、還要處理買家要退車……我的人生現在比那台錄影機都斷斷續續!」
- 女司機不語,轉身淡去;謝昀芯只留下一句:「你決定的,不只是要不要讓他受審,是你想讓世界知道什麼樣的真相。」
- 空氣溫度又恢復,燈泡還是壞的,鹽酥雞整包撒在地上。阿聰蹲著撿起幾塊還能吃的,「媽的,炸杏鮑菇最好吃的那塊掉了……」
- ---
- **隔天**
- 他拎著牛皮紙袋,騎著一台會自動熄火的機車,來到「島報文化出版社」,找他老朋友吳益銘。
- 一見面,吳益銘就皺眉:「阿聰,你整個人怎麼像沒洗澡三天?」
- 「因為我真的沒洗澡三天啊,這不是重點啦,你看這些資料。」
- 阿聰把錄音、影像、筆記一股腦倒在桌上:「我要讓那個人翻車。他不只是殺了人,他還在害人活得像鬼。」
- 吳益銘沉吟良久:「你這些東西能寫,但要有心理準備。他如果有背景,你很容易被告、被盯上,甚至不見得有人信你。」
- 阿聰笑得像瘋子:「我現在欠債、沒朋友、沒老婆、連房子都快沒了……我還能被剝什麼?」
- 吳益銘看他一眼,點點頭:「我幫你撰成報導草稿,一邊寫一邊向我朋友的律師確認可公開內容。」
- 阿聰轉身要走,手機震動。
- 阿聰轉身準備離開出版社,手機震動了。
- 【未知號碼】。
- 他皺了皺眉,本想無視,但心中有種不祥的直覺。
- 他接起電話:「喂?」
- 電話那頭,聲音低沉、緩慢,像經過處理的語音,又或者只是刻意壓低聲調。
- 「阿聰先生嗎?不好意思,這麼突然打來——」
- 語氣看似客氣,但下一秒就變了味。
- 「你最近是不是……對某些老車過於好奇了?」
- 阿聰愣了一下,握緊了手機:「你是誰?」
- 對方輕笑了一聲:「名字不重要,但我想談點交易。你手上的那份資料……我出五十萬收購,不問來源,不留痕跡。」
- 阿聰沒有回答。
- 對方語氣又低了幾分:「阿聰啊,你現在經濟狀況不太好吧?買車的要退錢,連飯都快吃不起了。這些資料對你沒什麼意義,但對我……很重要。」
- 「你到底是誰?」
- 對方沉默了幾秒,最後丟下一句:「你不想知道我怎麼有你電話的。」
- 電話掛斷。
- 螢幕黑了,只留下一道冷汗順著阿聰的背脊滑下。
- 他明白,事情已經不只是幫鬼翻案這麼單純。
- 現在,是有人想用錢收買真相。
- 也有人,會為了隱瞞真相,選擇讓人消失。
- 是站出來,還是跪著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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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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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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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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