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死月水・星火之歸】
當朔端與望敦在審判之焰中生還,步出焚盡萬物的結界外之際,整座叢林外傳來驚呼與歡聲。
那些徹夜守候、望穿秋水的教眾們,見到二人倖存歸來,眼中滿是淚光與希望。這場被火與光吞噬的試煉,終究還是有生命穿越絕望,走向生機。
在這瞬間,朔望二人如同從地獄中走出的使者,被世人視為神跡。
教主站在眾人之前,神色複雜。
他明白,自己無法穿透結界,無法救出教眾的無力之處,已在無形中動搖了神教內部的信仰基石。
傳言四起,質疑浮現。
為了平息眾心、挽回威信,教主當即宣佈比武大會就此結束,
並宣布朔端與望敦為左右護法。
「本應由將軍擔任之位,今已灰飛煙滅。」教主語重心長,「唯有二位,承受重責,扶持神教。」
朔望兩人面面相覷,原本並無意染指權位。
「此非吾等之所求。」望敦低聲道。
「吾亦不願以他人死亡,換取虛名。」朔端誠言。
但教主再三請求,言語誠懇,並以眾多亡者之意志相託,情詞迫切。
「二位若不應允,將叫教眾何以為寄?」
最終,朔端與望敦接受任命,為神教上下再聚焦點與精神象徵,願以身承此殘局,處理後續喪葬、撫恤等種種事宜。
為表誠意,教主親自頒贈二人以武器作為獎賞——
授予朔端一枚漆黑弧形之鏢,名為「夢迴」。此鏢能順應使用者意念扭轉飛行軌跡,回旋如夢。
授予望敦一具機關構造繁複之弩,名為「無序」。其弩非以力量為傲,而在於不定變化之機關結構,擊發軌跡變幻莫測。
兩件皆非正面對決之兵器,而是遠程策略之具。
是賞賜、亦是安撫,是收買、亦是寄託。
而火,並未就此平息。
試煉結束後,大火仍在林中延燒,七日七夜不曾止息。
直到第七日清晨,教主親自前往餘燼之地。
他站在焦黑的結界邊緣,長嘯一聲,啟動潮汐長劍上的風之符文,勾動叢林殘留之氣流。
狂風乍起,風卷火止。
七日烈焰終於在此刻熄滅,焚盡萬物之地終於歸於沉寂。
然而,在滿目焦土之間,靜靜躺著一枚碎裂的玉石——
那曾在空中閃耀如日的審判之石——日晷。
它的外殼已裂,光芒盡失,卻仍殘留著些許難以言說的餘韻。
教主俯身,拾起殘破的日晷,袖口微動,悄然將其收入懷中。
未發一語。
他站在焦土之中,獨自望著尚未升起的天幕,良久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