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窗外飄著細雨，落在玻璃上像是溫柔卻不斷重複的叩問。
林予晴翻著一本老繪本，指尖停在一頁畫滿碎裂玻璃的畫面。
她看了許久，像是在看自己。
「……妳還是喜歡那種情緒濃厚的畫風。」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讓她指尖一震。
她慢慢轉過頭，果然是他——沈秉承。
跟記憶裡一樣的瘦高身形，卻多了幾分不明顯的疲憊。眼鏡後的那雙眼，仍然溫和，但不再年輕。
「你回國了？」她的聲音比自己預期的冷靜。
「一個月前，剛好今天來找些建築資料……沒想到會碰到妳。」
她點點頭，想走，卻發現腳像被釘住。
他站在她身邊，輕輕把手上的書放下，目光落在她手中那本。
「妳還記得嗎？那次期末，我不會畫透視圖，是妳教我的。那時候我以為，我們會一直一起畫下去。」
「你不是出軌的那天就放棄畫下去了嗎？」
這句話，她沒有說出口。
她只是看著他，表情像在看一本舊書——熟悉，但不想翻開。
「秉承，你過得好就好。」她笑了一下，「我們現在，都不是當年那個版本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眼神像是閃過歉疚與無力的掙扎：「我知道妳可能不會原諒我，但我一直都想說……那不是妳的錯。」
林予晴低下頭，指尖緊緊摳著書角。
「我以為是我不夠好，才會讓你走向別人。」
「我那時候不是不難過，是不敢再承認自己會受傷。」
「你知道我有多用力才說出『我們當朋友就好』嗎？」
她的每一個思緒都像要洶湧而出，但她只是淡淡回答：
「這句話你早說過了。真的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
回到家後，她坐在沙發前的塗鴉牆邊，望著那句未完成的詩：
「如果你不怕傷，我就不怕愛。」
她伸出手，拿起粉筆。
但她沒畫，而是低聲自語：
「可是我怕。我怕你也會像他一樣，在我相信的時候離開。」
她想起周予琛。想起他昨天的訊息、他說要回去的神情、他避開她眼神的樣子。
她不是沒感覺。
她只是還不確定——她願不願意再愛一次，這麼真實地，這麼冒險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