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的午後,雲層厚得像快下雨。
林予晴站在巷口,沒說話,只抬頭看天。周予琛走到她身旁,忍不住問:「你找我,是想去哪裡?」
「你昨天說,你不是想當什麼特別的人,只是想做一件不用被評分的事。」她望著前方,聲音淡淡的。「我小時候也有個這樣的地方。」
他沒多問,只跟著她往巷子深處走去。
那是一條快被城市遺忘的小巷,牆壁斑駁、地面凹凸不平。她推開一扇幾乎快被藤蔓吞沒的鐵門,裡面是一間半倒塌的矮屋。
窗框已經斷裂,牆壁裂縫裡長出植物。陽光從屋頂破洞中灑進來,光影像水波般在地板上晃動。
她走進屋內,彎下身,在牆角找出一個鐵盒。打開後,裡面是幾支短短的蠟筆,還有一塊手帕。
「你每次來這裡都畫畫嗎?」他問。
她點點頭,指著牆上那些斑駁的圖案:
「這個小太陽,是我那天第一次考零分的時候畫的。」
「這隻鯨魚,是我很想逃走的時候畫的。我覺得,如果能飛,就不用在這裡哭了。」
他望著那些粗糙的塗鴉,沒笑,卻慢慢走過去,蹲下身輕輕摸了摸牆面。
「你還留著蠟筆?」他輕聲問。
「嗯。」她從鐵盒裡抽出一支藍色的,遞給他,「想一起畫嗎?」
他一怔,看著那支蠟筆,彷彿手上不是一支筆,而是一種被信任的邀請。
「畫什麼都可以?」他問。
她笑了笑:「畫你現在想留下的東西。」
他在牆角畫了一杯咖啡,有點歪,旁邊畫上一圈太陽花。
「這是什麼?」她忍不住笑出聲。
「苦中作樂。」他故作正經,「你不是說這裡是安全角落嗎?那也該有點溫暖的味道。」
她看著牆上的那杯咖啡和太陽花,忽然安靜了一會。
「以前我從沒帶別人來過這裡。」她輕聲說。
他轉頭看她,沒有驚訝,只是輕輕地問了一句:「那現在,怎麼想讓我來了?」
她沒立刻回答,只是望向他畫的那杯咖啡,眼裡有說不出口的感激與柔軟。
「因為你會懂,不被理解是什麼感覺。」
風輕輕吹過,牆上的塗鴉彷彿也跟著呼吸。那一刻,他們坐在童年與現在的交界,什麼都沒說,卻彼此靠得比以往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