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無日序語・責任之初】
在前往彼岸的路途中,空氣中瀰漫著細碎銀白的靜塵,那些微光如塵埃般在我們肩上、髮梢間輕輕飄落,不染塵土,卻也不帶聲息。
我們走在一條看不見盡頭的月影長道上,這條道路由半透明的光脈構成,延伸向遠方的幽冥深處。腳步無聲,影子卻彷彿比我們更早知曉終點,總是拉得比身形還長。這裏沒有白晝,也沒有真正的黑夜。
天空始終維持著一種冷漠、近乎靜止的深藍,如凍結的時間碎片,懸於我們頭頂。
月亮孤懸,沒有星辰與日光相伴,整個彼岸像是從時間之軸中被剝離的一段遺留空間,只允許沉默與省思的存在,彷彿一個未被命名的靈性斷層,靜止地懸浮在現實與虛無之間。
而在這樣的空間中,我們腳步未歇地行走著,逐漸逼近那月神曾經身化、如今寂靜無言的所在。
也是無日之地。
我走在最前,手中握著『蝕』。它雖沉靜無語,卻彷彿在這片無日之地中,微不可察地傳遞著一種即將甦醒的預兆。
忽然,我低聲開口。
「你之前不是有問過我大祭司傳承者嗎?」
我說,把眼光投向小月,她走在我左側,腳步始終與我齊平,銀白的耳環隱隱發光。
她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點頭,像是在等待我將話說完。
「但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成為月語者。」
「且還是月語者當中最稀有的——『月之共響者』。」
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其實是有些顫動的。並非因為懷疑自己的資格,而是我至今依舊無法理解,自己與這個身份的真正聯繫點在哪裡。
我轉身,望向同行的他們。
他們的目光都停留在我身上,帶著一種既熟悉又嚴肅的關注。
「我們成為了名義上的『超脫者』。然而,我們真的超脫出命運了嗎?」
「當我們想要用符文觀看命運軌跡之時,卻發現身上始終纏繞著命運鎖鏈。」
「有太多的事情,似乎都已經像是註定好了的一樣。好像我們只是一步步走進某個早已寫好的結局,只是不自知而已。」
朔端與望敦相視,朔端答道:
「對我們而言,守護老師,就是我們的職責所在。從我們第一天踏入花園開始,我們的命運早已不是為了自己。」
他的聲音堅定,語氣中沒有怨懟,只有認同與踏實。
小月則說:
「月之大祭司傳承者,傳承的是精神,而非其他物質形體層面之物。哪怕連儀式都已荒廢,意志依然會尋找能與之共振的靈魂。」
她的聲音比平時更柔和,也更沉著。彷彿這段話不是對我們說,更像是對月之意志在回應。
我深深嘆息,說:
「所以,不管原因,不管命運會怎麼走。」
「擔任怎樣的位子,就應該要負起怎樣的責任。」
「我也仍未找到,『月之共響者』應該要負起怎樣的責任。」
「也許不是帶領,也不是指引,而是傾聽、共振、引出某種不曾現形的聲音。」
「特別是在這月神身化的彼岸,這裏無日,只有月,只有沉默、等待,以及那一層無法言說的期待。」
遠方的月影緩緩擴展開來,似乎在召喚,也像是在警示。
我們沉默前行,沒有人再說話,只有腳下那一條隱隱發光的光路,持續地引領著我們,走向彼岸深處的命運核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