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國戰,這場被後世如此稱呼的漫長戰爭曾遍及整個大陸。
以火之國使節團在雷之國與木之國邊界遇襲覆滅為契機,六個國家分為
雷之國、水之國、木之國組成的北方陣營「盈月聯盟」與火之國、土之國、風之國組成的南方陣營「曜日聯盟」,展開沒有人知道該如何作結的戰爭。士兵們不知道國家為何要發起戰爭,但是在國家的命令下,沒有一人能逃離戰場。
各國指揮官們為了避免被罷職、為了避免受軍令處罰,絞盡腦汁也想要完成上頭分派的命令。其結果,便是許多指揮官逐漸摒棄道德良知,開始以不人道的手段追求戰勝。
縱使沒有人知道戰勝後,會有什麼等待著人們。但身陷於戰場的瘋狂之中過久,理智與良善都將被那如泥沼般不斷將人拖往窒息深淵的氛圍摧毀殆盡。
流傳於大陸東方、火之國與雷之國主要戰場中的鬼童傳聞,便是肇因於此的其中一齣慘劇。
……
雷之國東南方、距離戰場前線近在咫尺的邊境,雷之國的軍隊在這裡構築了近百座小型臨時城寨。
其中,有一座城寨的氛圍明顯不同於其他友軍城寨。
城寨內竟設置了拒馬與壕溝等防禦設施、城寨各處箭塔上的射手並非向外警戒而是緊盯著城寨中的任何動靜、士兵們的營帳與各類儲存物資的簡易倉庫都設置在城寨外頭且各自擁有防衛建設之類的,簡直就像是監獄才會有的配置。
以實際情況來論,這座城寨也確實可稱作監獄無誤。至於關押在裡頭的,既非俘虜、亦非違反軍法的士兵,而是原本應該被士兵守護在後方的雷之國平民。
這些平民沒有犯罪、也沒有通敵,他們之中絕大多數人都無法理解總是安守本分的自己為何會被軍方捉來關押在邊境。
造成這怪異情況的源頭、促使軍隊將本該保護的平民關押起來的原因,此時在數十名士兵的看守下回到城寨外最大的營帳前。
聽到帳外的動靜,一名身著華麗鎧甲、皮膚白皙且身形纖瘦全然不像戰士會有的體魄、眼睛細長且容貌如狐狸般的青年男子緩步走出帳外。
看見那容貌像狐狸的男子走出帳外,剛回來那隊士兵中的領導者立刻上前在他面前單膝跪地。
「戰果如何?」容貌像狐狸的男子以有些不耐煩的語氣質問道。
「秉隊長!除了大將帶領近衛軍完好撤退外,其餘敵軍皆被我軍殲滅!」
「大將活下來了?而且連他帶領的精銳也沒有絲毫損傷?」
「是!」
再次確認後,容貌像狐狸的男子頓時震怒。他一腳踹倒身前的士兵,然後走上前抓緊對方的衣領。
「都把鬼童帶過去了,為什麼還能放跑大將!雜兵殺再多都不算軍功這點難道還需要我教你嗎!」
「非常抱歉!但敵方大將所在位置實在太遠,所以鬼童的法術沒能擊中也……」
「太遠?那你倒是說說看鬼童施術的時候,距離敵方大將有多遠!」
「大、大約三箭之地左右。」
「呸!」
容貌像狐狸的男子絲毫不顧情面地在眾人面前吐口沫在對方臉上,接著又直接往對方臉上揍了一拳。
礙於軍中在戰爭時的上下關係極為嚴明,對方全然不敢反抗。
容貌像狐狸的男子站起身,一臉不屑地看向那被自己揍倒在地的士兵。
「鬼童的法術別說是三箭之地,就算要把十箭之地內所有東西全部燒盡都不是問題!沒能殺死敵方大將,肯定是鬼童又留手了!」
容貌像狐狸的男子怒喊之後,看向那身上戴著手銬腳鐐、人稱鬼童的少年,心中快速盤算了能讓他聽話的方法。
「把鬼童帶進城寨裡,在他面前殺七個村民!讓他知道要是再敢留手,以後施術範圍少一箭之地就會有一個同村人因他而死!」
容貌像狐狸的男子向看守鬼童的士兵們下達命令後,便甩手回到自己的營帳中。
那被揍倒的士兵掙扎著爬起身,有些無奈地看了一眼上司的營帳後,遵從命令將鬼童押入城寨中。
直到這個時候,被關在城寨中幾十日的平民們才終於知道自己被關押的原因。
但他們該埋怨誰呢?
那容貌像狐狸的軍官?那被稱為鬼童的同村男孩?發起戰爭的眾領導者們?
似乎埋怨誰都沒辦法對自己無辜蒙受牢獄災禍感到釋懷。
不過,這也只是他們在看到鬼童時的想法。
當他們之中被隨機抽選七人出列,並在所有同村平民與鬼童面前被斬首時,埋怨的對象便已決定。
絲毫沒有人憐憫出自同一村子、戴著手銬腳鐐且雙眼無神的少年,就連他的親人也是。
來自最後有可能給少年一絲救贖的人們施予的嘶吼、咒罵聲、投擲物等等,讓少年的心靈墮入最深邃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