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糖賜給虛能看到與目視對象有關未來的能力,這件事除了黑糖與虛之外,沒有其他人知道。
是種族天性所致、又或者個人性格緣故?虛從未使用過預知能力。
若是為了戰鬥,在帝國統一世界後,失去戰場的虛自然沒有必要使用預知能力。何況,以虛的實力,能逼他使用預知能力的對手原本就屈指可數。若是為了政爭,生性只對武學有興趣的御彌一族血脈,使虛完全不會想到要為了政爭使用預知能力。
既然黑糖是為了不擅長揣測人心的虛,才給了他預知他人行為的能力,或許虛應該豪不客氣地使用能力才對。
至少,如果他真的那樣做了,可能就不會陷入困境中。
此刻,虛正盤腿坐在樹林中一處稍淺的盆地正中央。在他的周圍,散佈著百名狼人戰士的屍體。
殺死那些狼人戰士的兇手,便是虛。
當虛依照戾的指引前往狼人戰士遭遇埋伏的地點後,等待著他的並非交戰正酣的狼人戰士與這個世界的戰士,而是本該為友軍的狼人戰士們的伏擊。
虛沒有絲毫手下留情。
在他們故鄉所在的世界,攻擊他人這個行為意味著以命相搏。那個世界以弱肉強食為常識,既然出手了,就要有被殺的覺悟。
那些狼人部族的戰士都是精挑細選,既忠誠又有實力的強者。在戰鬥中,無論虛如何盤問,他們都不肯吐露為何要襲擊他。
以虛的實力,解決這群位階最高頂多只到百夫長的狼人戰士並不是問題。真正讓虛頭疼的,是該如何善後。
雖說自己是被攻擊的那一方,但可沒有人能證明。
要是有人把這件事回報給黑糖,等待著虛的會是殘殺同伴的罪名,抑或是無辜受害的補償?答案不用想也知道會是前者。
所以,這必然是意圖陷害他的計謀。而有辦法做到這件事的,除了黑糖之外,只有一人。
「戾?可是為什麼他要陷害我?」
與需要四處奔波的虛不同,戾為了研究穿界門的操控法術,一直待在目前最大、最主要的穿界門旁。當帝國派遣人員前來這個世界時,由於最先遇到的上級必然是戾,因此他們會直接接受戾的調遣。
至於戾陷害虛的原因,其實也相當單純。
只要沒了虛,戾就能進一步獲得更多來自黑糖的恩寵。僅僅如此純粹為了滿足私慾,戾就誤導了狼人戰士們攻擊虛。
不過,虛完全想不透自己究竟為什麼會遭到戾的陷害。
就像伯祖父御彌唯識與黑糖所說,虛對於人心的理解實在過於遲鈍與粗陋,和他那過人智謀極不相符。黑糖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才賜予他能預知未來的能力,只是他並沒有善用。
或許自己真的該好好善用黑糖給的能力?
虛在心中不斷煩惱著。
就在此時,一名金髮男子從盆地周圍跳下來,中止了虛的思緒。
「你,不是人類吧!」金髮男子邊走向虛、邊以相當輕浮的語氣說道。
虛微微瞇起眼,嘴角不自覺露出一抹興奮地微笑。
此時的虛,久違地展露了自己的真實面貌。
「哇!全都是一招斃命,你做得還真絕啊!」金髮男子環顧四周的狼人戰士們的屍體,接著緩緩拔出腰間那柄再尋常不過的鐵劍,並向虛說:「動手之前,可以先告訴我為什麼嗎?他們是你的同伴吧!」
「我被陷害了。不過,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被陷害,也不覺得這有多重要。」虛站起身面對金髮男子:「現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你!你叫什麼名字,來自哪裡!」
「我?」金髮男子將長劍靠在肩上,平淡地微笑著回答:「我叫艾辛葉,是犽宗門出身的武者!」
虛不禁睜大眼睛。
是命運?還是巧合?總之虛終於在這個界遇見了有可能擊敗自己的對手。
「反正都被陷害了,最後能遇上如此強者,也是一樁樂事!」虛在心中自忖著:「不過,要是他真能贏過我,或許我該送他一些謝禮?」
反正可能以後也沒機會用了,不如就現在使用吧!大概是抱持著這樣的心態,虛將力量一點一點集中在右眼,第一次使用了黑糖賜予的預知能力。
然而,他卻看到了令他無比震驚的無數帝國強者們殞落的畫面。其中,甚至包括那絕不應該輸的兩人……
由於虛太少使用、沒能用所有力量去預知,所以那些畫面必然是最近就會發生的事。
「以我們之間的實力差距,他就算真的能贏過我,也必須付出慘重代價。而他既然還能去跟那些比我更強的人戰鬥,代表我們之間根本不會發生戰鬥。不過,在他戰鬥的身旁也沒有我的身影存在,那麼……」
艾辛葉有些困惑地看向眼前那不斷絞盡腦汁思考的虛,微微歪了頭向他問道:「嗯……我已經報了名號,該換你了吧!因為是樹林地帶,再不開打,很快就會暗得沒辦法打了喔!」
虛抬起頭看向艾辛葉,露出別有深意的笑容。
「我是不會跟你打的!要是我現在跟你打,你之後可沒辦法面對那些比我更強的人啊!」
「嗯?你在說什麼?」
「如今!我被同僚暗算,已經失去為帝國效忠的資格。而在此地又不能跟實力相當的你決戰,又會使我失去一族的名譽。所以我現在已經沒有名號能報予他人了!我!是無名!」
「無名……你怎麼好像一直在自說自話,你到底是……」
「艾辛葉!做好覺悟吧!不久的未來,你將會被迫與比我更強的強者們決鬥。至於我,為了不阻礙你那必定名傳千古的戰鬥,就先暫且小睡片刻吧!」
留下這段讓艾辛葉完全摸不著頭緒的話語後,虛盤腿坐下、雙手合掌。
剎那間,大地震動,無數石塊逐漸往虛所在位置聚攏,最後形成一座將虛完全包覆在內的岩石墓丘。
「魔力技法?而且還是犽宗門的武學?」艾辛葉走到墓丘前仔細打量,確認了無名將自己封印的方法是利用了自家宗門的武學。
艾辛葉舉劍試著朝墓丘劈落,卻發現那墓丘比鋼鐵要堅固,硬生生彈開了艾辛葉的劍。
「好吧!你就好好在這裡休憩吧!我會請人看守在這裡。無論你究竟經歷了什麼,只要你不害人,我就不會害你!」
說罷,艾辛葉轉身揚長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