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會內燈火通明,牆上的燈籠灑出一圈圈不安的光暈,彷彿也感受到迫在眉睫的戰爭氣息。冒險者們低聲交談、擦拭武器、確認防線,聲音雖嘈雜卻格外壓抑,每張臉上都寫滿了沉重與焦躁。這不再是平日任務的準備,而是一場決定生死的前奏。
尤加特拉希與巴林避開主廳的喧囂,默默站在通往會長室的走廊角落,這裡稍微安靜些,卻也更顯孤單。
「呼……」巴林深深嘆了口氣,身軀沉重地靠著冰冷的石牆,目光穿越人群,迷茫地凝視著公會外那片被夜色緊緊包裹的天空。
尤加特拉希立於他身側,眼神不自覺地停留在那張熟悉的矮人臉龐——黑色的鬍鬚在光影交錯中透出些許不安。他忍不住將目光緩緩下移。眼前的巴林,有著一副厚實寬闊的肩膀,像是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結實的胸膛彷彿能隔絕一切風霜。而尤加特拉希最無法抗拒的,還是巴林那飽滿厚實的肚腹。那圓滾滾的腹部在堅韌皮甲的包裹下,仍然展現出溫柔而堅實的弧度,隨著每一次憂鬱的呼吸緩緩起伏,就像一座沉睡中的火山,蘊藏著無盡而深沉的溫暖。
這副曾經無數次給予他安心與力量的身軀,此刻卻因為戰前的焦慮,而顯得格外沉重。
「你在想什麼?」尤加特拉希的聲音低柔,帶著細緻的關切,輕輕觸碰著巴林的情緒。
巴林緩緩轉過頭來,深深凝視著尤加特拉希那雙總是沉靜如海、卻又深不可測的眼睛,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微笑:「我在想,如果今天我們沒辦法活著回來,我還有好多話沒對你說。」
「比如什麼?」尤加特拉希的聲音更加輕柔,他伸手輕握住巴林那隻粗壯溫暖的手掌,像是試圖給予對方力量。
巴林低下頭,語氣更加低沉,如同在傾吐著深藏已久的心聲:「比如,我從來沒告訴過你,你睡著時打呼的聲音其實很可愛,像一隻吃飽後滿足的小熊。」
尤加特拉希臉頰微微泛紅,忍不住輕輕捶了一下巴林堅實的胸口:「你這傢伙,這種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
巴林輕輕地搖了搖頭,臉上的笑意慢慢褪去,眼神更加認真而深刻。他緩緩抬起那隻厚實的手掌,溫柔地撫摸著尤加特拉希的臉頰:「我不是開玩笑,尤加。我其實害怕得要命。」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微微顫抖,吐露出他內心最深的恐懼:「我害怕你會死,尤加。我真的怕極了你那種總是獨自承擔一切的習慣。哥布林的巢穴也好,高階的影狼也罷,你從來沒有退縮過,總是一個人往最危險的地方衝去。你的力量強大到讓人敬畏,可是也讓我恐懼。我最害怕的,是下一次,當你再面對更可怕的敵人時,我卻不在你身邊,無法實踐我曾對自己許下的誓言,用我的盾牌擋在你的面前。」
尤加特拉希感覺鼻頭一陣發酸,眼眶有些濕潤。他伸出雙臂,緊緊環抱住巴林寬厚溫暖的腰身,將自己的臉深深地埋進巴林肥厚而柔軟的腹部。熟悉的溫度與氣息讓他的心安定了不少。
「我不會死的,巴林,你也不能死。」尤加特拉希的聲音悶悶地從巴林的胸腹間傳來,語氣裡充滿了堅定與脆弱的交織:「我們還有好多地方沒一起去過,好多夜晚還沒一起度過。你答應過我的,要一起冒險,一起守護彼此,你不能反悔。」
巴林低聲笑了出來,聲音裡明顯帶著感動的顫抖。他緩緩彎下腰,將尤加特拉希完全擁入懷中,額頭相抵,鼻息相交。在這樣的靜默中,周圍的喧囂彷彿被排除在外,只留下彼此真實而清晰的心跳。
「你這傢伙……」巴林喃喃低語,眼神柔得幾乎要融化:「怎麼總是能說出這些話,讓我完全拿你沒辦法。」
下一秒,一個溫柔而深刻的吻降臨在兩人的唇間。沒有過多的激情,只有無言的承諾——我會回來,我會守護你,我會陪你到最後。
主廳裡突然響起哈格會長如雷的喊聲,將這短暫的安寧無情地打破。
巴林緩緩鬆開懷抱,卻堅決不放開尤加特拉希的手,低語道:「走吧。」
尤加特拉希堅定地點了點頭。兩人緊握著彼此的手,心意相通,肩並肩地走回了那喧囂而凝重的戰爭前夕。
前方即將降臨的風暴,因為身邊有你,我便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