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市井中的不協和音
上集人物情報：
- 觀月(女)
l 派別：靈力派(天璣宗主、觀月真人)
l 人物性格：沉默寡言、心機沉重
l 故事背景：天璣宗世代肩負探查天命、預知未來劫難，替眾生避開滅世之災的使命。
天資聰穎的觀月於9歲時便學成獨自窺探他人未來災厄的能力，16歲更是以探知命數之法，於破曉之戰中保下了整個門派，接任掌門後的觀月，為能夠強大天璣宗門派，獲得更高的權利與地位，便帶領眾弟子加入聯合政府，輔佐劍心閣歷任接班人，以探知未來之法為其出謀劃策，為對方剷除異己，卻因一己私利過度使用禁忌術法，遭遇反噬，從而變為白髮蒼蒼之樣態，其為人處事總是沉默寡言，可從細微之處觀察世間萬物的流變，在亂世之中，此人看似無為，實則每一次的沉默或開口，都可能在悄然撥動命運的棋局。
- 蕭星落(男)
l 派別：靈力派(天璣少宗主、星落公子)
l 人物性格：厭惡爭鬥、容易焦慮
l 故事背景：天璣宗萬裡挑一的奇才，年紀輕輕便能解讀星軌，窺見未來的殘片。
蕭星落出生時夜空中落下無數顆耀眼的星辰，村中長老們一致認為他就是天上繁星所轉世拯救世間的折仙人，村中便提議籌募資金將其送入天璣宗門下，期許他能成為世間苦難的救世主，他也不負眾望，憑藉其過人的資質，成功成為了天璣少宗主的理想候選人，星落公子氣質清冷，常帶一絲憂鬱，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光明背後的陰影，也更清楚自身只是當權政府所利用的一顆有價值的棋子。
本集故事：
翌日清晨，凌宇辰的意識，從一陣若有似無的水聲中被喚醒。
他睜開眼，破舊的公寓裡光線昏暗，而那水聲的來源就在不遠處，當他轉過頭時，看見了讓他瞬間屏住呼吸的一幕。
角落裡一個身影正背對著他，藉著窗格透入的微光擦拭身體，那人一絲不掛，正是救了他的帛亦霄。
起初是純粹的錯愕，凌宇辰下意識便要移開視線，但目光卻如同被磁石般吸引，不受控制地膠著在那具軀體上。
帛亦霄的身形高瘦而挺拔，沒有尋常武夫那般結實的肌肉，而呈現出一種流暢而優雅的線條，每一寸肌理都恰到好處，更像一件藝術品，整潔平滑的肌膚在昏暗的環境中，彷彿自身就能散發出微光，與周遭的髒亂形成極度強烈的反差。
順著那條筆直的脊線向上，可以看到他背上的蝴蝶骨，因擦拭的動作而微微起伏，如同一隻即將振翅的黑蝶。
凌宇辰的喉結不自覺地滑動了一下。
他想起了昨夜昏迷中，似乎也是這個人，以一種讓他此刻回想起來便心跳加速的方式，將他從死亡邊緣救回。
而現在他正清醒地看著這一幕，凌宇辰感覺到自己的臉頰莫名發燙，心臟在胸腔中慌亂地衝撞，他對自己這突如其來的反應感到困惑與慌亂，這是一種他從未體驗過、完全超乎理性分析的情緒波動。
彷彿察覺到他的目光，水聲戛然而止，帛亦霄從水中站起，轉身的瞬間與凌宇辰四目相對，空氣彷彿凝滯了一般。
下一秒，帛亦霄已抓起一件長衫披在身上，動作快得像一道殘影，遮住了那片讓凌宇辰心神不寧的風景，但那驚鴻一瞥的畫面，卻已深深烙印在凌宇辰的腦海中。
「你看夠了麼？」帛亦霄的聲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來得冰冷，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
「我……我不是故意的……」凌宇辰這才如夢初醒，慌忙移開視線，心亂如麻。
帛亦霄迅速穿戴整齊，再轉身時，又恢復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唯有那尚未褪去紅暈的耳根，洩露了他並不如表面那般平靜。
「醒了？」他語氣平淡，彷彿剛才的插曲從未發生，「你身上的傷口需要換藥。另外，你那身衣服我已處理了，上面印有凌家的標記，太過於顯眼。」
凌宇辰低頭，見自己身上的衣物已被脫去，僅纏著紗布，上面血跡斑駁，狼狽不堪。他不敢再看帛亦霄的眼睛，只是胡亂地點頭。
「現在我們需要出去一趟。」帛亦霄在他身旁坐下，聲音恢復了一貫的慵懶感，緩緩煽動著摺扇，微風中一縷清冷的異香悄然散開，那是他身上獨有的特調香薰，不知為何，聞著這香氣，凌宇辰翻湧的心緒竟奇蹟般地平靜下來，油然生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帛亦霄：「你需要藥品和換洗衣物，而且，我們總得吃飯。」
「出去？」凌宇辰有些猶豫，「劍心閣的人恐怕已經封鎖全城……」
「所以才要換裝。」帛亦霄從角落拿起一套樸素的衣物和一頂舊鴨舌帽扔給他。
帛亦霄：「換上！低著頭，少說話。只要你不擺出那副『我是好人，請來抓我』的表情，沒人會注意到你。」
半小時後，兩人走進了與中心城區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世界──新西海市的舊城區早市。
(新西海市：舊城區早市)
狹窄的街道兩旁擠滿了各式各樣的攤販，空氣中混雜著烤肉的焦香、發電機中劣質燃油的嗆鼻氣味，和與若有似無的血腥。
頭頂雜亂無章的電線有如蛛網，四周皆是隨風飄揚的破舊競選標語及廣告布，腳下是濕滑油膩的石板路，這裡似乎沒有秩序，只有一套獨屬於平民原始的生存法則。
凌宇辰幾乎是本能地皺起了眉頭，這裡的一切都挑戰著他的衛生觀念，帛亦霄卻對此如魚得水，看著他身姿優雅地穿行在擁擠的人群中，熟練地避開地上的污水，對迎面而來的醉漢和扒手視若無睹，那些人似乎也能感覺到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氣場，紛紛主動避讓。
「嘖，瞧你那樣子…」帛亦霄瞥了一眼渾身僵硬的凌宇辰，語帶戲謔「你看起來就像隻掉進泥潭的白貓，放鬆點…不然我們才真的會被當成目標。」
凌宇辰深吸一口氣，努力忽視周遭的環境。
就在這時，一股香甜的氣味鑽入他的鼻腔，不遠處小攤上，老闆正將一串串糖葫蘆遞給排隊的孩子們，裹著金黃糖漿的紅色漿果在孩子們手中，顯得格外誘人，那單純的甜香，似乎能暫時蓋過這裡所有的污濁。
看著凌宇辰不自覺投過去的目光，帛亦霄的平淡地問：「怎麼？凌大少爺對這種平民零食也感興趣？」他嘴上嘲諷著，腳步卻停了下來。
不等凌宇辰回答，他便徑直走上前，隨手丟下幾枚硬幣，將一串尚有餘溫的糖葫蘆塞到凌宇辰手裡：「拿著，堵住你的嘴，免得又說出什麼天真的話。」
凌宇辰愣愣地接過，暖意從指尖傳來。他看著帛亦霄那冷漠的側臉，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感覺，這個男人，明明言行舉止都充滿了尖刺，卻隱隱流露出這種……難以言喻的溫柔。
或許是察覺到他的注視，帛亦霄不自在地轉過頭：「看什麼？辦正事！」
就在他們轉身準備鑽進一條專賣醫療用品的巷子時，麻煩突如其來。
三名身材魁梧滿臉橫肉的壯漢堵住了巷口，他們穿著拼湊起來的外骨骼仿生機械臂，手中拿著閃爍著電弧的劣質改裝開山刀，眼神不懷好意地在來回打量。
「兩位老闆，看著面生啊。」為首的光頭獰笑道，「來市場上玩，不懂規矩可不行，交出身上的東西，爺們就放你們過去。」
凌宇辰下意識地將帛亦霄護在身後──儘管他知道這舉動很可笑，同時左手手腕上的裝置微光閃爍，他不想惹事，只想盡快離開。
「規矩？」帛亦霄輕笑一聲，將他拉回自己身後，往前踏了一步。
他把玩著手中那把漆黑的摺扇，語氣慵懶地說：「論制定規矩，我算是你們的老祖宗。就憑你們幾個廢銅爛鐵，也配跟我談規矩？」
「臭竹竿！找死！」光頭被激怒，咆哮著揮刀砍來！
「竹…竿？」帛亦霄輕聲重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不動如山，直到刀鋒挾帶的電光即將觸及髮梢，手中摺扇「涮！」地展開，順著砍刀落下的方向倏然旋身，以一個曼妙優雅的身姿，擦著刀刃而過。
不等敵人反應，帛亦霄將手中的摺扇擲出，扇子如同利刃般化作一道漆黑的殘月，繞著光頭男的手腕與頸項穿梭迴旋「涮！涮！」幾聲輕響，光頭男的砍刀脫手落至地面，緊接著帛亦霄如同鬼魅般繞到其身側，穩的接住接住飛回的摺扇，順勢用扇骨輕抵對方後膝，光頭男立刻慘叫一聲，跪倒在地。
另外兩名劫匪見狀大驚，怒吼著從兩側同時撲上。
帛亦霄眼中閃過一絲不耐，他身形微動，不退反進，手中摺扇再次展開，他並未直接攻擊，而是藉著旋身的力道，用扇面帶起一陣淩厲的風，這陣風彷彿有了生命，捲起地上的砂石塵土，準確地撲向兩名劫匪的面門，讓他們瞬間睜不開眼。
就是這一瞬間的空檔，帛亦霄的身形如同一片輕盈的黑羽，無聲地在兩人之間翩然穿過。
他左手揮扇，扇沿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看似輕柔輕柔地切在一名劫匪的脖頸，對方悶哼一聲，眼白一翻便軟倒下去。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不到五秒鐘，三名氣勢洶洶的劫匪便已全數倒地，徹底失去了意識。
巷子裡恢復了寂靜，而帛亦霄緩搖摺扇煽著風，彷彿剛剛只是驅趕了幾隻惱人的蒼蠅。
他轉頭看向目瞪口呆的凌宇辰，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看見了嗎？解決麻煩，有時候比呼吸還簡單，你那套『科技濟世』的理念，應付不了這些純粹的敗類。」
凌宇辰沒有反駁。他看著地上重傷的卻還有一絲生機的光頭劫匪，又看了看一塵不染、神情冷漠的帛亦霄，內心受到了極大的衝擊，他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帛亦霄的力量是何等的優雅、高效而……致命。
然而，下一秒，凌宇辰的職業本能還是戰勝了震驚與恐懼，他蹲下身，從隨身的醫療包中取出一支止血凝膠噴霧，對著傷勢最重的光頭男噴去。
「你做什麼？」帛亦霄皺眉，語氣中竟聽不出一絲憤怒，而是滿滿的無奈。
「他受了這麼重的傷，再不急救會死在這裡的。」凌宇辰頭也不抬地回答，動作熟練而專注，「在我眼中，沒有好人或壞人，只有需要被治療的傷患。」
看著在這種情況下依然堅持自己原則的凌宇辰，帛亦霄那雙總是帶著嘲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他自己也未曾察覺的、複雜難明的光芒。
「隨便你」他輕哼一聲，轉身向巷子深處走去。
「……真是個無藥可救的麻煩。」
那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了凌宇辰的耳中，不知為何，他覺得這句抱怨裡，似乎沒有了往常的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