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嘩啦、嘩啦——第六格的水聲，從來沒停過。
那時我晚自習常留到十點半。有一次肚子痛，我衝去女廁。整排都空著，但我剛走進第一格，就聽見第六格傳來「嘩啦——」的水聲，很突兀，而且不是一聲，是連續三次。
「嘩啦——嘩啦——嘩啦——」
像是有人拼命地拉沖水拉桿，急促、暴躁。當時我以為是管線有問題，但幾天後，那聲音又出現了，時間一樣，十點半。
這次我走出來查看，發現第六格的門底下有影子，像是有人在裡面站著，腳一動一動。我愣住了，走近兩步，那影子突然停下。
我抬起手想敲門，就在指關節還沒碰到門板時，裡面傳來一聲悶響——**「咚！」**像是有人用額頭狠狠撞牆。力道之大，門板都微微震了下。
我嚇得轉身跑出廁所，回教室時雙腳都還在抖。
那晚我沒敢回宿舍，一直坐到天亮。隔天我問班上住校的女生，她一臉凝重地說：「我也聽過，有幾次我太晚回來，第六格會哭，一直哭。」
「什麼意思？」
「真的，有次我快走進廁所，裡面有人輕聲說話，像是小女孩在講悄悄話，說什麼……老師說不承認就不算錯……」
我愣住了。
幾天後，某個補課週末，一位實習老師告訴我，那間廁所幾年前出過事。一個高一女生，肚子痛來廁所，卻撐不住昏倒。
她說孩子是導師的，但沒人相信她。
後來證實她懷孕，送醫時人已經沒氣了，地上全是血。
發現她時，她躺在第六格，水一直沖，沖個不停，像是她醒著的最後幾秒，不斷試圖把什麼沖掉。
自那以後，第六格的門就再也打不開了。但每到十點半，沖水聲會出現三次，不多不少。
嘩啦——
嘩啦——
嘩啦——
我不知道她想洗掉什麼，但我知道，她從來沒有真的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