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雨中斷訊
林知謙將那封信緊緊握在手中，指尖微微顫抖。那行歪斜的字像刻痕，緊貼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下一個被銷毀的記錄，是你。」
像是審判，也像一場預告。
賀景川沒有馬上說話，只是沉默地看著那行字。他的眼神難得浮現出一抹真正的陰沉，仿佛這張紙不只是警告，更像一把直接抵在他們命脈上的刀。
「你懷疑是誰？」林知謙開口，聲音嘶啞。
「顧祁可能只是開端。」賀景川冷靜地說，「但這封信……不像是他的風格。他不會用這種粗糙的恐嚇方式。」
「那是誰？」
「有人在利用這場霧，掩蓋真正要動手的時機。」他轉身，看了眼身後城市灰暗的天色，「今晚不能回你公寓，我會安排你到臨時安全屋。」
林知謙想反駁，但對上賀景川那幾乎不容置疑的神色，最終還是沉默了。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處境，甚至已經不止一次感覺——有人，在不遠的地方，看著他。
安全屋在城市西邊一棟老公寓的頂樓。門鎖是最新的電子指紋系統，室內佈置簡單乾淨，窗簾厚重，遮得嚴絲合縫。
林知謙坐在沙發上，盯著桌上那份被折得整齊的任務檔案副本。他翻到其中一頁，目光落在一串代號上：
【C-07-夜影】【K-04-沉眠】【L-09-幽心】
每一組代號旁都標記了一個被「除名」的標註。
「這些……是什麼？」他問。
賀景川從角落搬來一台筆電，連上內部網路後，投影出一張舊任務地圖。他指著其中一個標記：「這些是林景辰當年帶領的潛伏單位，每一組都是活躍在境外的『幽線成員』。」
「也就是說，他曾經指揮過一場……清除行動？」
賀景川點頭：「但其中一人失蹤未死——顧祁。」
林知謙咽了口唾沫，他開始明白，自己被拖進的，不只是一場父親未竟的任務，而是一整張覆蓋數十年的黑色棋盤。
深夜十一點，窗外驟雨落下，像無數碎針敲打玻璃。
林知謙輾轉反側，手機卻忽然跳出一則通知：
【未知號碼：你還記得那個數學老師說的嗎？人類最擅長遺忘。】
訊息一閃即逝，手機立刻黑屏。
他猛地起身，快步走出房間，卻發現賀景川不在。
「賀景川？」
屋內只剩雨聲，空氣冷得異常。
突然，門鎖發出低鳴，一道細長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滑入屋內——
是賀景川。他滿身濕氣，神情警覺。
「有人動過我們的網路系統。」他低聲道，「我剛出去查了一圈，樓下監視器訊號也斷了——他們找到這裡了。」
林知謙臉色變了：「是顧祁？」
「不是他。」賀景川的語氣低沉而快，「這次是另一組人——『黎影』。一個只存在於內部檔案中的組織。連情報部門都以為他們早已解散。」
林知謙只覺腦中嗡嗡作響。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惹上了什麼……」他喃喃道。
「你什麼都還沒做。」賀景川望著他，目光幽深，「但他們知道你是鑰匙。」
「什麼鑰匙？」
賀景川沉默了一瞬，終於低聲開口：
「林景辰最後留下的，不是一份情報，也不是遺產，而是——一段只有你能解開的代碼記憶。嵌在他給你的童年回憶裡。」
林知謙愣住。
「你是說……我父親把機密，藏在我的記憶裡？」
「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找敵人，而是找回你忘記的那一段人生。」
外頭的雨，落得更密了。
城市被濃霧與雨幕吞噬，猶如一場記憶中的幻境。而兩個男人站在霧中央，身後，是無數撲朔迷離的過去。
接下來，他們要潛入的，不只是敵人的巢穴，更是一場重返真相的深夜夢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