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日推移,兩人之間的距離漸漸拉近。
沈清予每日隨軍而行,白日裡常為將士療傷,替軍中抄錄戰報。細筆在紙上游走時,他總神情專注,靜靜坐在營帳之中,燈火映照下,眉眼清俊,讓人一時間忘卻外頭的硝煙與殺伐。偶爾士卒走過,見他端坐抄錄,心中都生出一份安心,彷彿那一抹文氣之姿,能沖淡戰場的血腥。
每當夜裡風寒,沈清予總會將自己僅有的披風悄然遞給喻長風。那披風雖舊,卻帶著書生身上淡淡的墨香。喻長風初時推拒,但見沈清予固執,終究還是默默披上。自此以後,每當夜裡他披著披風立於營門之外,目光掃向遠處暗夜時,總會在風中嗅到一縷若有若無的暖意。喻長風表面冷峻寡言,行事果決狠厲。可在無數次危難中,他總會在最前一刻將沈清予護在身後。這種在乎,從未言說,卻在刀光血影間一點點顯露。
一次突襲,敵兵趁夜裡風雪偷營。殺聲震天,亂箭如雨。沈清予原本只欲掩護傷兵撤退,卻在混亂中被流矢逼至險地。寒光驟現,那箭疾如雷霆,幾乎要洞穿他的胸膛。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道強有力的臂膀自側方攬來,將他整個人猛然拉入懷中。沈清予的背脊重重撞上喻長風的胸膛,耳畔同時響起低沉如驚雷的心跳。只聽劍光破風,清脆一響,敵兵已應聲倒地。
四周血腥彌漫,卻在這瞬息之間仿佛靜止。沈清予被緊緊護在懷裡,呼吸急促,臉頰滾燙,連心臟都似乎隨著懷中那顆鼓動的心一同跳得慌亂。他抬頭,便看見喻長風冷峻的側臉,額前有細汗滑落,眼神如寒鋒,卻因方才的驚險而微微顫抖。
“莫要再如此冒險!”喻長風低聲喝道,語氣冷厲,帶著壓抑的怒意。可那聲音卻並未如平日般堅硬無情,而是隱隱透著顫抖,像是壓抑不住的擔憂終於溢出。
沈清予怔然望著他,心中忽然明白,那冰冷的外殼下,藏著一顆無法言說的在乎。那一瞬,他竟生出一種荒唐的錯覺——若不是戰火無休,他們本可在尋常人間,並肩而行。
只是,這份情愫,無聲無息,卻在血與火的淬煉下,悄然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