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棠索性沒退開,反而微微俯身,指尖在桌案上輕敲,似笑非笑,壓低聲音道:
「很難平靜?嗯?本王倒想聽聽,哪裡難了?」
那眼神不重,卻帶著一種慵懶的玩味,仿佛狐狸在逗弄兔子。雲兒呼吸一緊,耳根子紅得像被火燒,偏偏一句也回不出來。
知棠心裏冷哼
(這姑娘……之前在牧場沒仔細瞧,如今才發現,真是不得了的人物。)
早上才見她和陸昭低聲說笑,剛才又和馬廄的小廝笑成一團,平日裡還和侍從們混得極熟……現在連看他,也能臉紅心跳?
——真是不知檢點。
陸昭兄啊,你喜歡的就是這樣的東西?
知棠表面卻還帶著吊兒郎當的笑。他索性開口道:
「你啊……喜歡那個夜衛司統領嗎?」
「啊??」雲兒愣了一下,眼睛瞪得圓圓的,急急搖頭。
「不是,不是那樣的!我們只是朋友……」
心裡卻忍不住低聲加了一句:
(——我現在哪敢對小石頭有什麼念頭?太子一個眼神,就能把我生吞活剝了。這條命還要不要?早就不敢再想了。)
知棠瞇起眼,又隨口問:「那牧場那個小廝呢?」
「阿旺只是跟我比較親近的同事而已……」雲兒小聲解釋。
心裡卻忍不住再補一句: (——跟我差了五歲耶!雖然他有說過可以考慮他,但是……我不敢想啊!)
「那我身邊的侍從呢?」
「咦?就同事而已啊…」雲兒滿臉疑惑
心裡卻忍不住再補一句: (——我職場就那些人,每天都見面不打個照面怎麼混啊…)
知棠敲了敲桌案,突然壓低聲音:「那本王呢?」
「王爺是奴才的主子……」雲兒下意識脫口而出。
知棠挑眉,笑意更深:「所以,你說我讓你很難平靜,是?」
「字面上……」雲兒低頭不敢看「王爺的尊容……會增加職場的難度……」
知棠愣了一瞬,隨即嗤笑一聲,眼神慵懶又帶幾分打趣。 「既然會增加難度,那以後就別看。」
話音未落,他隨手把一疊帳冊推到她面前。
「這些,今晚抄完。加班吧。」
「啊?」雲兒差點沒把筆折斷,呆呆望著那厚厚一疊。
知棠轉身離開,語氣雲淡風輕,像是隨口一句: 「怎麼?職場難度不是這些東西,而是本王的臉才對吧?」
雲兒:「……」
心裡哀嚎
(——天殺的狐王爺,長得好看還要逼人加班,這哪是老闆啊,這是要命的妖孽!)
雲兒:「……」
看著這疊心裡整個人都崩潰了 (——啊……感覺說什麼都不對!啊啊啊!腦子裡完全聽不懂這些權貴的話中話!我到底又莫名其妙得罪了誰啊?!)
雲兒埋頭抄帳冊,結果墨汁滴了一灘,她忍不住想
(長得好看能當飯吃嗎?不行,但能逼我熬夜!)
隔天午後
知棠的側室江花綿來帳案室送點心。
進來的第一眼便看見雲兒埋頭在抄帳,眼袋好像有黑眼圈。
「歇一會,吃個點心吧?」她語氣雖淡,但明顯是跟雲兒說話。
「這是她的訓練期。」賀知棠頭也不抬地回。
花綿看了雲兒一眼,又看了看王爺,微微一笑。
她沒有再多說什麼,把點心放下,輕拉知棠的衣角一下便離開了。
雲兒抬起頭,看著那一盒點心。
知棠淡淡地說:「想吃就吃~我只是給你工作又不是叫你不吃不喝。」
他的語氣聽不出情緒,卻讓雲兒下意識地挺直了背。
知棠沒有很在意雲兒的反應,說完知棠便離開書房。
走廊另一頭,花綿回過頭,看著從書房走出來的知棠,向他露出幸福的微笑。
知棠看著花綿的笑容,也舉手回應。
夜裡,燭火搖晃。
王爺整個人半倚在花綿腿上,兩人衣衫都有些凌亂。
花綿只披了件外衫,裏衣隨意罩著,整個人懶懶的。
知棠胸口敞著,神情還帶著倦意。
花綿低頭順了順他的髮,語氣淡淡的,卻明顯是問給他聽的:「你身邊那個小宮女,帳冊上的差事……還是跟不上嗎?」
知棠閉著眼,聲音懶洋洋的:「不,跟上了。」 停了停,他又補上一句,語氣似笑非笑:「只是覺得她好大的福分,身邊這麼多得力助手。」
花綿聽了,只是順著王爺的毛,溫聲道:
「若是她能好好替你分憂,王爺也別太在意了。您不是常說,做事要和氣,才能辦得周全嗎?」
知棠聽了,眉梢一挑,懶懶笑了一下,語氣淡淡的:「嗯,也對。」 說著,他伸手把花綿額前的碎髮撥到耳後,神情重新透出幾分慵懶。
而另一邊…
雲兒看著那一盒點心,猶豫半天還是伸手拿了一塊。 咬下去的瞬間,眼淚差點掉下來。
——不是點心太好吃,是我加班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