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島是個蟲子極少的地方。
這樣開頭,似乎心情都爽快不少。
我不歧視蟲子,畢竟有些科幻作家言之鑿鑿地說,人類就是宇宙間的蟲子。甚至人自己也說,我是蟲豸。
好吧,蟲子沒什么可怕,畢竟營養物質比例很高,如果拿牛肉作比較的話——蟲,好吧,我還是選擇吃牛排,把蟲子留給愛吃蟲子的人吧。我們各自都得到自己想要的。
這就和素牛排之類的食物一樣,讓喜歡的人去吃,一定沒有爭議。但往往并不如此,挺多東西都是要讓不喜歡的人去吃。這怎么能不起紛爭呢?
如果一個人不喜歡什么,就讓他不喜歡;喜歡什么,就讓他喜歡,也許就是一個太平世界了。
但人沒辦法離開人啊,這是很多人給出的理由,既然要忍受人群,就只能忍受有些人的不喜歡,并且接受一部分人的喜歡。
這大概是更重要的自由,但卻真地很難實現。
當年,就有人說,那些離世獨居,不服王化的,是和鳥啊獸啊的同居,算是不把自己當人看了。于是,還在國內,就抓來殺掉。齊國的殺人者還算坦蕩,承認自己就是要讓別人聽自己的,而不去管殺得有沒有理由。韓非子就有點傲慢且陰險,雖然口吃不能言,但寫起文章還是挺爽利。一切不聽我話的,都是「蠹」,一個蠹,兩個蠹,統統要殺光。
蠹,就是蟲,段玉裁的《說文解字注》就釋為:「在木中食木者也」。韓非子的前輩,商鞅也有相同的言論:「秩官之吏,隱下以漁百姓,此民之蠹也」。看到沒,對于法家來說,不是我要殺你,而是你們這些人類中蠹蟲,已經在民眾之中偷偷吃民眾了。所以,殺得好,殺得妙,殺得呱呱叫。此后歷史,持這樣觀點的人,即使不是自命法家,大概也是如此。
總之,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也算是有源有流,歷史悠久。
好在也有地方,沒有那么多蟲,似乎也就不必動刀兵。
冰島就是如此。我也是第一次聽說,之前,我只是知道冰島的森林似乎都砍伐差不多了,現在的樹,大多是后來富裕了,才開始補種。能長得比人高的樹,都不那么多。但也不至確切與否,可感覺那樣氣候的北方,樹木可能真是長不快。這還真不如人,所謂「發如韭,剪復生;頭如雞,割復鳴;吏不必可畏,小民從來不可輕」。吏畏不畏的,是不難以說清了,可小民確實一直都被輕看。反而是那些蟲子,還算是有點力量,可以稱得上韓文公所言的「不平而鳴」。
只是,蟲子再少的地方,也是有蟲子的。
而且,正因為蟲子少,見得少,這樣久了,可能反而又有一份親切。
這樣說也是猜想,誰知道呢?也許不喜歡蟲子的,就是不喜歡,管它滅不滅種。到了今日的地球,可能滅絕到沒留下名字的物種,也不知道多少。人類也不能久長。宇宙本事一粒塵埃,生命的渺小和偉大,都在于此了。
不管怎么說,正因為那里蟲子少,可能喜歡冰島的理由,也就又多了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