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蛇診所的地下室,比布辛想像中寬敞……先進得多。
「別用那種眼神看老子。」老蛇一邊給阿豪連接上生命體徵監測儀,一邊沒好氣地說,“老子活這麼大歲數,沒點保命的家當早死八百回了。”
阿豪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唯一的病床上,呼吸面罩下發出平穩的呼吸聲,雖然依舊昏迷,但臉色比之前好看了些許。監測儀上跳動的數字顯示他的生命徵象正在緩慢穩定。
芬妮終於鬆了一口氣,身體一軟,差點直接栽倒,被布辛和凱文連忙扶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她自己腿上的傷和體內的毒素也需要立刻處理。
老蛇罵罵咧咧地,但還是動作熟練地給芬妮清創、用藥、注射抗生素。整個過程沒人說話,只有儀器規律的滴答聲和粗重的喘息聲。
敲音猴、貓老大和藍鱷也疲憊地趴在一旁,接受簡單的傷口處理。敲音猴看著那徹底報廢的小木棍,眼神有些黯淡。
暫時的安全,並未帶來絲毫輕鬆,反而讓激戰後的疲憊和傷痛如同潮水般湧來,更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茫然和沈重。
家沒了。 父親重傷。 敵人依舊隱藏在暗處,甚至可能更強大。 他們就像一群受傷的困獸,躲藏在陰暗的巢穴裡舔舐傷口。
布辛靠著冰冷的金屬牆壁滑坐下來,感受體內空蕩蕩的虛脫感。他閉上眼睛,努力捕捉腦海中那微弱到極致的鼓聲旋律。
它還在。 像風中殘燭,卻頑強地閃爍著。 這是父親用生命為代價換來的指引和守護。
「爸……」布辛握緊拳頭,指甲嵌進掌心。
不知過了多久,老蛇處理完所有人的傷勢,丟給每人一罐營養液和一包壓縮餅乾。
「湊合吃。老子這兒沒大餐。」他自己也開了一罐,咕咚咕咚灌了幾口,然後看著一片狼藉的幾人,嘆了口氣,「說說吧,上面到底怎麼回事?西爾佛那邊炸了個次級能源核心,全城差點大停電,聯盟現在焦頭爛額,封鎖了所有消息。」
芬妮深吸一口氣,將地窟之後發生的事情,簡略地說了一遍,包括「毒餌」計畫、追蹤到西爾佛、父親的遠程鼓聲加持、能源核心的爆炸,以及最後父親力竭昏迷。
老蛇聽著,臉色越來越凝重,尤其是在聽到「滅世之狼」計畫和「董事會」可能直接插手時,他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忌憚。
「……你們這次……惹的天可真夠大的。」老蛇放下罐頭,聲音乾澀,「『董事會』……那幫傢伙已經不是單純的瘋狂科學家或者黑幫了,他們……是真正掌控著這個世界部分規則的存在。西爾佛只是他們擺在明面上的手套之一。」
“我們沒得選。”芬妮聲音沙啞卻堅定,“他們動了我的家人。”
老蛇沉默了一下,看了看昏迷的阿豪,又看了看眼神倔強的布辛和一臉後怕卻依舊留下的凱文,最終搖了搖頭:“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你們暫時就待在這兒,外面風聲太緊。這裡還算安全,聯盟和暗影隊一時半會查不到。”
他走到一台電腦前,敲打了幾下,調出一些模糊的外部監控畫面和能量監控數據。
「西爾佛大廈地下確實出了大事,能量讀數一度爆表然後驟降,現在處於封鎖和緊急維修狀態。你們炸的那個核心看來確實起到了作用,強行中斷了某個高能量聚合過程。」老蛇指著屏幕上的數據曲線,「但不確定那個『滅世之狼』項目是被徹底破壞了,還是只是暫時停滯。」
他頓了頓,語氣沉重地補充道:“而且,這種強行中斷的能量反噬……很可能也造成了其他不可預料的後果。城市地下的能量流動變得很怪異,最近野生寶可夢襲擊事件和能量異常點報告大幅增加。”
布辛心中一動,想起了之前遭遇的那些異常狂暴的鬃岩狼人。
危機,並未解除,只是換了一種形式蔓延。
接下來的幾天,地下室成了他們臨時的避風港。
阿豪一直沒有醒來,但生命體徵在老蛇的精心照料下逐漸平穩,彷彿陷入了某種深度的自我修復性沉睡。芬妮的傷勢和毒素也緩慢好轉。
布辛沒有閒著。他一邊照顧父親,一邊開始嘗試重新訓練敲音猴。失去了慣用的木棍,敲音猴一開始有些不知所措,攻擊和節奏都大受影響。
布辛想起了父親那無需樂器、直接作用於精神和能量的鼓點。他嘗試著不再依賴木棍,而是用自己的雙手、腳步、甚至意念,去模擬敲擊出那些節奏,直接與敲音猴溝通。
一開始很難,效果甚微。但或許是共同經歷了生死,或許是父親鼓聲的殘留影響,布辛和敲音猴的羈絆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漸漸地,敲音猴開始能更清楚地理解布辛的意念節奏,甚至能主動配合,調動草系能量發出無形的音波。
【叮!敲音猴適應‘無器械音律戰鬥’! 】 【領悟新技能:【高頻震顫】(雛形)-將草系能量高度凝聚,透過特定頻率震動發出,幹擾對手能量運作或造成內部破壞。 】 【與宿主默契度提升至新的高度! 】
雖然威力遠不如有木棍時,但這無疑是一個新的方向和希望。布辛將母親筆記中關於能量控制的技巧融入其中,訓練得更刻苦。
凱文則負責利用他還能勉強運作的通訊設備,小心翼翼地透過某些加密頻道,收集外界零散的訊息,試圖拼湊出西爾佛事件後的局勢變化。他家族的力量似乎也在暗中活動,試圖找到他,但被他用暗號暫時安撫住了。
老蛇則大部分時間窩在他的儀器前,似乎在全力破解分析著什麼,臉色時而凝重,時而困惑。
直到第三天晚上,老蛇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媽的……終於破解了一點……」他臉上帶著一種見鬼了的表情,指著螢幕上一些殘缺的數據流和模糊的圖像。
「我從那個『蝮蛇』的通訊器殘留資料和西爾佛洩露的零星訊號裡,抓到了一點東西…關於那個『滅世之狼』…」
螢幕上,出現了一個極其模糊的、不斷晃動的影像片段:似乎是在一個充滿綠色溶液的巨大培養槽中,一個扭曲的、融合了岩石、血肉與幽紫色能量的恐怖輪廓正在劇烈地抽搐、膨脹!它的形態完全不符合任何已知的寶可夢,充滿了褻瀆生命的怪異感!
緊接著,是一段破碎的音頻,夾雜著驚恐的喊叫和刺耳的噪音: “……樣本失控!能量融合失敗……反噬……它……它在吸收‘蝕骨之影’……變異……” “……不是狼……那是什麼……救命……” 音頻戛然而止。
最後,是一張極其短暫的能量結構圖閃過,上面的數據混亂而矛盾,但其中一個參數讓老蛇瞳孔緊縮。
「它的能量核心……不穩定到了極點……但它的『存在』本身,似乎……正在扭曲周圍的時空參數……」老蛇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這玩意兒……如果真的完全甦醒,可能不止是毀滅……它可能會……『撕開』什麼……」
地下室裡一片死寂。
芬妮的臉色蒼白如紙。布辛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脊椎升起。凱文更嚇得摀住了嘴。
他們送去的“毒餌”,似乎並沒有簡單地毀滅目標,而是……催生出了某種更不可名狀、更恐怖的怪物!
就在這時——
嗚嗡——! ! !
那熟悉的地底嗡鳴聲,再次隱約傳來!雖然微弱,卻讓所有人汗毛倒立!
同時,昏迷中的阿豪,身體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監測儀發出尖銳的警報!他彷彿在承受巨大的痛苦,額頭青筋暴起,無意識地發出呻吟!
「爸!」布辛撲到床邊。
芬妮和老蛇也立刻進行急救。
在混亂中,布辛緊緊握住父親的手。
這一次,他腦海中響起的,不再是微弱的安魂曲。
而是一聲充滿了極致恐懼和警告的、撕心裂肺的——
鼓槌斷裂般的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