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中的眼（2）

第二章　看不見的恐懼 當林澄再次睜開眼時，世界已經變了樣。 她躺在一片灰白的空地上，腳下不是土地，而是一層柔軟如灰燼的霧。 空氣裡瀰漫著一種奇異的氣味——像潮濕的紙張，又像舊書頁燃燒前的味道。 她站起來，四周沒有任何聲音，只有自己呼吸的迴音。 遠處似乎有房屋的輪廓，但一靠近，那些建築就像被抹去般散開。 「夢……還是現實？」 她的聲音被霧吞沒，沒有回音。 她掏出口袋的錄音筆，卻發現上面貼著陌生的標籤——「回光研究組：恐懼投射實驗·參與者 07 號」。 ——她從沒見過這張標籤。 心跳開始急促。 每走一步，霧下都傳出低沉的脈動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地底呼吸。 忽然，一陣耳鳴湧上腦海。 有人在她腦中說話。 > 「看到了嗎？那裡——妳心裡的門。」 她轉過身。 一道門立在霧中。門的形狀古老，斑駁的木紋上浮出她的名字「林澄」。 門縫裡滲出微弱的光。 她伸手觸摸——冰冷。 門把轉動的瞬間，整片霧像被攪動的水流般湧動起來。 ——她看見了「它」。 那是一個沒有五官的影子，輪廓近似人形，卻不屬於任何性別。 它緩緩走近，沒有腳步聲，沒有呼吸。 但她能感覺到，它「看著她」。 「你是誰？」林澄問。 影子沒有回答，只是舉起手，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閃光。 下一秒，無數鏡面在霧中浮現。每一面鏡子裡，都映出她不同的恐懼。 ——失去母親的夜晚。 ——實驗失敗時教授冷漠的臉。 ——那句「妳只是怕失敗而已」的話。 影子輕聲說： > 「人類創造恐懼，是為了保護自己。 但當保護太多，妳就忘了，誰才是被困在裡面的人。」 鏡子開始破裂。碎片在霧中飛舞，每一片都反射著她的眼。 她想逃，但腳被什麼抓住了。 霧下，伸出了一隻又一隻手。 冰冷、透明、像玻璃一樣。 那些手緊緊抓住她的腳踝，往下拖。 「放開我——！」 她拼命掙扎，卻越陷越深。霧變成了液體，湧進她的口鼻。 就在快被吞沒的瞬間，有人拉住了她的手。 一股強勁的力道將她往上扯。 「抓緊我！」 那是一個陌生的男人，穿著消防服，臉上有傷痕。 他喘著氣，把她拖離霧潭。 「妳也是被卷進來的？」他問。 林澄咳出一口霧氣，虛弱地點頭。 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叫阿衡。妳不是第一個被嚇到差點被吞掉的人。」 他抬頭望向霧的深處，那裡傳來低沉的呼吸聲。 > 「這地方……不只是夢。是恐懼在養活自己。」 林澄怔住。 她抬頭，遠處又浮現三個人影，緩緩朝他們走來—— 一名戴耳機的少女，一個背著工具包的男子，以及一個披著長披風、神情平靜的流浪者。 霧中，牧的聲音低低響起： > 「歡迎來到霧夢。 你們看見的，不是怪物——而是你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