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走啦,明天見。」沐萱姊起身準備離開座位。
喜德看了一下牆上時鐘顯示的時間:18:20。難得沐萱姊這麼離開公司,她幾乎都是八點後才會離開公司的人?
「好的,沐萱姊。阿。。我今天也會早點離開。」喜德突然想到,今晚要去看他最喜歡的國外知名爵士樂演奏團體來台演出的表演,而且首場剛好就辦在臺中!
不過一張票要 6000 元整,喜德半夜熬夜搶票搶了好久還是沒搶到,只排到候補順位 2。後來是幸運的有人退票了,他才有機會遞補上去。
「哎喲?跟女友約會呀?」語調上揚的沐萱姊,白淨的臉龐沾染了一層八卦的味道。
喜德心想:去聽爵士樂表演怎麼可能找茜語?爵士樂是她最討厭的音樂 —— 沒有之一。
他回想到第一次茜語陪喜德去聽表演,結果她聽到一半就離場了。事後抱怨那種聽起來亂七八糟的旋律跟隨意亂彈的音調,就算想再演奏廳裏面睡覺都很困難。那是他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去聽爵士樂演奏表演。往後的爵士樂的演奏會喜德就不再找茜語了。每當喜德跟她提要去聽的時候,她也會「很巧的」說她那天跟朋友有聚餐。
也許這就是情侶之間的「默契」吧?喜德苦笑地心想。
「不。。不是啦!我自己要去聽一場表演而已。」喜德慌張地解釋。
「噢噢,這麼巧,我也是要去聽一場表演。阿。。。我的 Uber 到樓下了,我先走了!掰掰。」喜德目送沐萱姊急忙離開的身影,好奇著她會去聽什麼樣的表演,好像從來沒聽她提過。
……
早知道就早點離開公司了。
喜德心想。
喜德平常都用走的來公司,完全沒見識過臺中晚上交通尖峯時刻的恐怖。
眼前漆黑的駕駛座上,閃爍著計程車跳錶的螢幕,上頭的數字顯示 300,看 Google 地圖的路線圖似乎還有三分之一的距離要走,而他卻被卡在長長的車陣中。
七點半開始的表演,現在已經 19:20 分了,看來是趕不上了,一陣鬱悶的情緒在喜德的胃裡翻騰。
無計可施的情況下,他匆忙付錢給司機,直接下車用小跑步的方式到會場。到了會場已經是 19:50,身上的襯衫也幾乎被汗浸溼了。
進入會場的旋轉門後一陣冷風襲來,濕透的身體不禁因寒冷顫抖。眼前是一片裡頭是一片寬敞高挑的大廳,挑高目測約三層的天花板讓整個室內顯得更加宏偉。大廳中央設置一座圓形白色大理石的噴水池,中間有一座像是尿尿小童的白色雕像,潺潺噴水到池中。往前踏一步發現地上鋪著暗紅色的地毯,踩起來十分柔軟舒服。
表演已經開始了,大廳裡沒什麼人,喜德趕緊尋找對應的演奏廳 — 榮耀廳。依照指示牌走上圓弧形旋轉通往二樓的樓梯。
喜德在宛如迷宮的走廊與迴廊穿梭著迷路,抱怨著指示牌的標識還有很大的改善空間。
「咦?喜。。喜德?」
正當喜德在心裡抱怨著,一股熟悉卻又感覺應該不會在這裡聽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順著聲音回頭,眼前的女人有著一頭褐色的長髮末端微捲披在肩上,淨白的皮膚與細緻的五官上著一層典雅的淡妝,芳唇比以往更加鮮豔動人微翹著。一襲墨綠色的低胸禮服,除了胸口一大片柔軟白雪形成的深谷外,也襯托那豐滿卻又纖細到嫵媚動人的曲線。
「沐萱姊!?」喜德完全沒預料會在這裡遇到公司的同事。比起在辦公室的模樣,此刻她看起來是有精心裝扮過,看上去更美艷動人了。
「你說你也要聽演奏會,不會就是聽《聲之森樂團》的演奏會吧?」沐萱姊詫異的問。
「對。。對呀。他是我最喜歡的樂團了!」
「真的嗎?我也是耶!」學姊一聽到身邊認識的人有同好,興奮的說。
「但表演是不是開始了呀!?」喜德問。
「啊!對呀!已經開始了!我剛剛忘記入場前線上廁所,突然很急就跑出來了。。」她臉紅著說。
「知道你也喜歡他們太開心了!我們趕快進去,結束後約這裡見面好嗎?」學姊匆匆地往入口前進。
「好呀。」
……
喜德站在大廳一角。
心想今晚的表演沒有愧對那 6000 元的門票,中間的演出幾乎沒有冷場,表演者們流暢且專業的演出,絕對是一場豐盛的聽覺與視覺饗宴,尾聲在如雷貫耳的掌聲與安可吶喊中畫下令人回味無窮的句點。
觀眾們都帶著滿足與開心的神情離場,他自己也覺得真是一場頂級的聽覺享受。慶幸著自己有搶到門票。
「喜德~ 這裡!」在散客後觀衆魚貫而出的大廳,後方有一股聲音傳來,喜德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到一隻揮舞的手臂。
「嗨!沐萱姊。」喜德歡快的打招呼,看到沐萱一臉歡快的小跳躍著,彷彿看完了一部很棒的電影般興奮。
這時候喜德才注意到她身邊的一位男士,年紀約莫 40 歲上下,身高約莫 175 公分,穿著正式的西裝,卻遮掩不了他福態的身材。一副方型的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樑上,眼形狹長,額頭略高,向下弧形的嘴角下有著多層的下巴。第一眼的印象是不太友善,但卻試圖硬擠出勉強的笑容。
「沐萱姊,這位是?」喜德問。
「阿!?對了,太開心都忘了幫你們介紹一下。」沐萱姊像是喝醉般輕拍了自己的額頭。
「福全,這位是彼得,他也是我現在在公司帶的新人。」她轉頭對身旁的男子說。
「彼得,這位是福全,他也是我們公司的業務部主管,別看他一臉凶神惡煞的,他人其實很好哦。」她的手搭在福全的手臂上,露出苦笑的笑容。
「你。。你好!福全哥。」聽到眼前的男子是公司的主管,喜德順勢微彎腰鞠躬。
「恩。」眼前的男人盯著喜德一眼,用簡短的回應表示招呼。
喜德的眼角看到沐萱對於男子近乎「句點式」的回應差點昏倒。
「哈哈哈。。你。。你覺得演奏會好聽嗎?喜德。」沐萱姊乾笑著趕緊轉移話題。
「超棒的呀!」喜德興奮的說,拳頭不自覺的握緊,「聽完差點整個人都『沒了』!」
「真的!尤其是中間出來的那個小提琴的演奏,塑造的如同暴雨前寧靜的沉悶氛圍,但最後一起合奏爆炸性高潮又像是天降甘霖般的愉快。」沐萱姊滔滔不覺地分享她覺得最精彩的橋段,她的眼神散發著烈焰般的光芒。
「我也這麼覺得,他們在 Youbute 上的演奏影片就已經夠厲害的,親臨現場聽到真的又是不同維度的震撼與感動,我真的覺得還好有搶到票!」喜德也激動的回應著,「差點就沒搶到了!」
「真的真的真的!我也是最後倒數一天才被通知有票的,不然我都已經放棄希望,抱著要等他們在 YouTube 的會員頻道釋出才能看的心情了。」沐萱姊點頭如搗蒜一副心有戚戚焉的認同。
「那個,車到了。」男人用播報的語氣宣佈。
「嗯嗯,那差不多了,喜德你怎麼來的?」沐萱姊親切的問。
「喔,我騎車來的。」
「嗯嗯,那路上小心囉,我們先走了,喜德,明天見啦!」沐萱姊揮了揮手。
「嗯嗯,沐萱姊、福全哥,掰掰囉。」喜德禮貌的回覆著。
咦?為什麼我要說謊?喜德心想。
剛剛那個福全哥,應該就是沐萱姊口中的『考慮交往的對象』吧?
咦 —— 茜語打來了電話,也該準備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