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錄音室》
紅色的錄音燈靜靜亮著,像一隻眼睛,在黑暗裡盯著她。
凌晨一點,錄音室裡只剩下林京天一人。她坐在玻璃隔音間裡,面前是那支熟悉的電容麥克風。空氣裡的靜電聲微微竄動,像呼吸、又像低語。
「第七次錄音,時間凌晨一點整,請記錄者確認現場狀態。」
她輕聲說完,按下錄音鍵。指示燈閃了一下,她的聲音被收進機器裡——那聲音冷靜、克制,卻藏著不安。
從阿予失蹤的那一晚起,她幾乎每晚都回到這裡。
外界說那是意外,有人說是逃離,也有人暗示她知道真相。
只有她自己明白,那晚的錄音,從未完成。
一開始,她只是想把歌曲錄完。
可到了第三天,事情變得不對勁。
當她重新播放錄音檔時,耳機裡傳出了一段奇怪的聲音。
不是她的,不是任何背景噪音,而是一種細微的呼吸——緊貼在耳邊,幾乎能感覺到熱氣。
京天摘下耳機,再戴上去。呼吸聲依舊。
她反覆聽了十幾次,終於在靜電的縫隙裡,聽見一段模糊的語句。
「京天,妳忘了嗎?」
她的手指僵在控制台上。那是她自己的聲音。
完全相同的音色、節奏,卻帶著冷冽與詭異的平靜。
「不是我走的,是妳。」
京天的心臟猛然一緊。她想按停止,卻發現錄音筆自己又亮了起來。
紅色燈號閃爍,像在回應。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她是專業錄音師,不該被幻覺左右。她開始自言自語地分析——或許是電波干擾、或舊檔案混疊,但每一種合理的解釋,在那熟悉的聲音出現後,全都崩塌。
從那晚起,她開始「對話」。
她打開麥克風,對著空氣說話,語氣像審問,又像懺悔。
「你想說什麼?你到底在哪?」
沒有回答,只有錄音筆持續閃爍的光。
過了十秒,一道細微的聲音出現了——
「我還在錄音室裡。」
她全身發寒。她回頭,錄音間的玻璃映出自己的身影——蒼白、緊張、像被掏空的影子。
她衝出錄音間,站在控制區內看著那片玻璃。
裡頭的自己還坐著,微微抬頭,對著麥克風說話。
但她知道,她早已離開那個位置。
那一刻,她覺得整個世界都靜止了,只剩下自己的呼吸與那紅色的光。
翌日清晨,京天把錄音檔帶回家。
她反覆聽、反覆拆解波形、甚至請朋友幫忙分析聲頻——
但那段聲音的頻率曲線與她的聲線完美重疊,沒有任何偽造痕跡。
唯一的異常是背景。
在她的聲音底下,有極輕微的敲擊聲——
節奏規律,像是在數拍,也像是某種「代碼」。
她嘗試還原,1、2、3……每隔四下就停頓。
那是錄音室裡一台報廢鋼琴的聲音。
那台鋼琴,自從阿予走後,就沒人再碰過。
夜裡,她再次回到錄音室。
這次她關掉主燈,只留紅燈亮著。
空氣裡的冷意像液體一樣貼著皮膚。
她輕聲說:「阿予,如果真的是妳,就回答我。」
沉默。
她把手放在鋼琴鍵上。那木質的觸感冰冷、乾裂。
就在她按下第一個音時,錄音筆忽然自動啟動。
紅燈閃爍,耳機裡傳來另一個自己——那聲音柔和、卻充滿責備。
「妳說過,不會留下我一個人。」
她的眼眶一熱,記憶斷片般湧回——
那晚,她們為了一首歌的走向爭執。
阿予要保留原詞,但她堅持修改。
吵到最後,阿予轉身離開錄音間,雨聲在門外嘩啦響。
那是她最後一次看到她。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讓妳的歌更好。」
耳機裡的聲音回應,平靜到幾乎溫柔。
「那妳現在滿意了嗎?」
她的喉嚨哽住,無法回答。
錄音筆的燈再度閃爍——然後熄滅。
整個錄音室陷入死寂。
她看著那台報廢鋼琴,鍵盤自己微微下陷。
一個音、一個音,緩慢敲出——
「R」「E」「C」。
錄音。
她終於明白,那不是幻聽。
那是記憶在回放,罪疚在錄製。
而「阿予」也許從未離開,只是被困在那段未完成的聲音裡。
隔天早晨,別人發現錄音室門微開。
桌上只有一台錄音筆在運作,紅燈閃爍不停。
耳機裡,傳出林京天的聲音。
「第八次錄音,時間——未知。」
3 個重點:
- 「錄音」象徵時間與罪疚的封印,無法停止即代表她無法放過自己。
- 京天與阿予的對質,是良心與記憶之間的心理辯證。
- 開放式結尾讓「誰在錄音」成為懸疑焦點,延續未解的壓迫感。
練習任務:
請寫一段「面對自我」的對話,兩句台詞之間需暗示矛盾的真相。
OpenAI DALL·E 生成(AI 生成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