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皇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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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蛇纏上了她的權杖。 另一條蛇，纏住了男人的脖子。 她抬起了他的下巴。 視線緊鎖他的雙眼。 「親愛的，歡迎來到我的皇宮。」 國王眼中流露著恐懼。 「聽說最近有人假冒了我，拜訪您的皇宮？」 「如此大膽的女人，真該抓起來重刑處置。」 「您說是吧？」 國王慌張的點了點頭。 儘管他不這麼想。 「國王，說說看，要是我抓到了她，我該怎麼做？」 「火刑、水刑還是鞭刑？」 「火⋯⋯火刑！」 國王嚇壞了。 「火刑？」 「親愛的，好選擇。」 「那麼就選擇『火刑』吧？」 她對著一旁的侍衛們，如此說道。 很快的，他們準備好了大量的木柴。 「等等⋯⋯！」 「女皇，在皇宮內，這樣不好吧？」 「我是說⋯⋯。」 黑暗女皇站起身子，優雅地步下階梯。 國王看的著迷。 「親愛的，這是我的皇宮。」 「一切都由我主宰。」 「就算我想燒了這座皇宮，讓所有人跟著我陪葬，他們也得聽命。」 「包括你。」 她對著國王笑了一下，接著用權杖的底部，戳了國王的胸口。 「⋯⋯。」 「⋯⋯。」 「點火。」 她的聲音冷若冰霜。 侍衛點起了火。 國王能感覺他的背後，星火繚亂，熱氣蒸騰。 這讓他很不安。 「親愛的，會熱嗎？」 國王從沒如此劇烈的點頭過。 「那麼，就把你身上那骯髒的袍子，脫了吧？」 「⋯⋯。」 「女皇⋯⋯我⋯⋯。」 女皇將自己的手指，抵在國王的嘴前。 「親愛的，話語比行動還多，可不是好事情。」 女皇說完，掀開了國王雙肩的袍子，讓它們落到地面。 他又再一次地，剩下一件白色背心了。 國王急急忙忙地撿起那件舊袍子。 他想穿上它。 「親愛的，快燒起來了。」 「什麼？」 「我的耐心。」 女皇笑了一下。 國王不寒而慄。 他趕緊扔掉手中的袍子。 當然，他盡可能地扔到安全的地方。 「親愛的，扔的位置錯了。」 她使喚侍衛，撿起那件袍子，遞給國王。 國王吞了一口口水。 他明白她想要他做什麼了。 「女皇⋯⋯我很抱歉，但我沒有了袍子，這樣面對您談話，可能不太體面⋯⋯？」 「體面？」 「你穿著它，才是不體面的事情。」 女皇沒有繼續說下去。 而是等待，像是獅子狩獵前的蹲伏。 「⋯⋯。」 「⋯⋯。」 國王最後還是把袍子扔進了火堆裡。 但他不敢看。 「親愛的，轉過身，看著它燃燒的姿態。」 「⋯⋯。」 「⋯⋯。」 他真是一點尊嚴都沒有。 他看了。 那件袍子被燒得破爛。 沒了，他什麼都沒了。 他絕望地痛哭。 「親愛的，別為了那件舊袍子掉這麼多淚。」 「知道嗎？這會讓我鄙視你。」 女皇給了侍衛一個眼神，他推來了女皇的衣架。 然而，上面只有十九個空衣架，跟一件華麗的紅袍子。 「親愛的，這是我最喜歡的袍子，它跟了我很久了。」 女皇站起身，拿起那件袍子。 「女皇⋯⋯這萬萬不可⋯⋯。」 國王以為女皇要把袍子送給他。 但女皇把袍子扔進了火堆裡。 她看著它燒成灰燼。 一滴眼淚都沒掉。 「⋯⋯。」 「⋯⋯。」 「親愛的，不哭了？」 確實，國王不哭了，因為這股悲傷，被極致的羞辱感掩蓋了 「親愛的，告訴你一件事：這二十個衣架的袍子，全被我親手燒了。」 「我只留下最強大的『我』，剩下的『我』，我會讓她們全部死去。」 「親愛的，你不過死了一個。」 「哭得可真撕心裂肺？」 國王有點不甘心。 但他無從辯解，他確實為那件舊袍子難過了。 「親愛的，承認吧？」 「承認你的軟弱。」 「承認你是個會為舊袍子哭泣的孩子。」 「承認你的精神世界，根本不是一位國王。」 「只是個善於偽裝的小丑。」 「我不是⋯⋯！」 國王氣急敗壞。 「嗯？」 「不是嗎？」 女皇意味深長地微笑著。 她又差人送上了一件袍子，它是國王舊袍子的仿冒品。 它們看起來一樣髒，一樣舊⋯⋯一樣美好——對國王來說。 國王眼睛都亮了。 「親愛的，你的身體比你的心靈誠實。」 「但這樣只會讓你承受雙倍的痛苦。」 她又將袍子拋進了火裡。 國王的情緒，又盪到了谷底。 「親愛的，就連一件仿冒的袍子，都能使你掉淚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回去你該去的地方吧？」 「對了，首先賣了你的皇冠吧？它們能賣個好價錢。」 「這筆錢，能讓你買到你『需要』的新袍子。」 「讓它們安全地包裹你，使你不再哭泣。」 「⋯⋯。」 「⋯⋯。」 「我不會賣掉它！」 國王信誓旦旦地說。 「所以呢？」 「即使不賣掉它，你還是會去找件袍子。」 「親愛的，就算我今天穿著睡衣，世人也得接受這樣的我。」 「如果是你穿著睡衣呢？」 國王想像了自己穿著睡衣，坐在王位上的樣子。 儘管他沒有開口說任何一句話，但他卻感覺她的眼神，已經明白了一切。 「親愛的，世人需要看到你穿著袍子，因為他們只認可擁有袍子的你。」 「你也認同他們，對吧？」 「你脫下袍子就一無所有。」 「誰都不是。」 皇后差人送了一袋金幣。 「走吧。」 「帶著錢離開這裡。」 「買通你的『自我』，餵養你的『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