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更新 發佈閱讀 9 分鐘

註:《獨語》(另一版)

「既然不想出去,就跟五姨聊聊,或跟四姨出去拍影片,二選一。」嚴牧荑跟李貞明前後走來時說道,她們相繼坐在二姊沐芳宜對面的沙發上,恰好在沐雍熙的左邊。

「第三選項:都不要。」

李貞明就說影片不拍也行,她比較喜歡喝茶閒聊。

沐芳若聽了,瞬間讓人感覺到她的不悅,但甚麼都沒說。

只聽嚴牧荑回應道:「你不想知道大姨被沐家長輩趕出家門後,去哪了嗎?」見她稍微坐正了,就說那曾祖穆家那群吃人不吐骨血,因為沒辦法從曾祖那裏分到錢,就想把你們送到育幼院的惡鬼們,也不想知道究竟如何了?

沒想到她打了一個哈欠後,就說除了被執行第一等的死刑和合併第二等與第三等的刑罰被關押,其餘的穆家人依靠人民基金(公基金、養老金、特殊基金的帳戶)在生活,但依年齡與職位的薪水來扣除每個月的公共費,扣到後來也沒錢了。最終不就成了一群無法面對現實,只能依靠每個月的社福金並安置在社福園,成了經濟弱勢的乞丐和窮鬼嘛。只有不到三十人的中青兩代忙於工作與生活中,每個月有人民基金和公共費要扣。

看起來對這些事十分淡然,一點也不驚奇,甚至不大在意,還有幾分老神在在。

母親坐在一旁,看似閒適卻輕輕一句:「雍熙、淳熙……」語氣溫和,但令她感覺到甚麼(畢竟喊了本名又喊了字),就一臉淡然地說:「之前聽爸媽、父母親連續幾天講了很多風花雪月,早就不如以往了,沒有那麼想知道以前的事,包含媽媽形容的爛帳與爛事。」

沐芳宜立即微笑道,毛丫呀,那幾天一直被我們講往事的方式折騰了好一陣子,她自己也好奇會追問,如此往復,這人肯定變樣了!自然就不那麼想聽了,也沒原先的好奇了。

嚴牧荑聽了,就說既然這樣,還是得跟你說,那位從沒見過卻像曹婦,包含九姨太跟曹華萱的大姨,畢竟她也算你在苑家的大伯母,只是他們都被逐出家門並斷絕往來了。你就當八卦聽吧,絕不會用那四個共養人,以理性和分析與補充的方式講,就好好放心吧!

沐雍熙一臉老神在在,隨口猜道:「大姨該不會也是流露街頭了吧?」

嚴牧荑對她沒聽過卻知道結局的話,頗為震驚,這件事並沒有媒體報導,是怎麼知道的?!

她也看出五姨的震驚,就說之前聽媽媽講過外姨太婆那房的事。此外,也聽母親跟媽媽說過外公與外婆的事,所以能大致猜到下場。不過,外公在機構單獨監禁到現在——關在裡面無法自殺,時時刻刻都有人關注,也有人安排三餐還不錯!只是不能看書,甚麼也做不了,滿無聊的!

只見沐芳若頓了頓說:「他們那種沒道德也不懂愛,只以權勢和利益為主的人,沒有資格講無聊,也沒資格怨懟。」沒一會又說,這也算是他們咎由自取,沒什麼好怨的。

嚴牧荑聽了也不意外,只認為他們晚年各自的情況,與所作所為相較,實在太輕了!

沐雍熙泡了壺茶,並相繼倒入五個茶碗,給兩位阿姨、母親和媽媽上茶後,就給自己倒了一碗,就坐在一旁聽她們的閒聊。

茶几上除了五盤小點心,中間還有兩盒面紙與大盤的點心並列。沐雍熙從冰箱拿來的小冰桶裡,舀出三塊冰放進茶碗中,眼看冰漸漸變小與消融;仍稍微等了一下,才將茶一飲而盡,並添上新茶。

那時是一九七八年,大姊跟姊夫的矛盾加劇,姊夫一氣之下就搬走了。這件事發生時,距離公公苑恆澤與婆婆戴懿芳離婚,在三月初交棒給三弟苑知謙、四姑子苑詩嫻、五小姑子若晴和六弟承昱,並將大哥趕出家門,從美國飛來環瀛國跟盛姨見面後結婚,已經過了半個多月。

聽到二姊的感慨,芳烈(沐芳若的字)便說我們也沒收到苑家的消息更不知道,再說這件事距離芳淵和芳遠的謀殺案過了一年多,我們都在上班跟生活,實在沒有精力去管兩個被趕出家門的人。

李貞明對二姊和三姊的感慨,也說若不是苑家把早已逐出家門的大公子,以不登上媒體的方式,在各國的大街小巷與商鋪等地,進行了實際的封殺,恐怕你們都不會想要過問這兩人的事。

嚴牧荑吃了點心後,也說十六家的人,尤其是主家的幾人,不會對一個在一九七八年從族譜除名,徹底趕出家門的人,卻在一九九零年進行實際的封殺,都趕出去了,根本沒必要再封殺——這事本來就很奇怪!

沐芳宜淡淡地說,這確實很怪,但也是苑家內部的事,畢竟家醜不外揚;我們對於彼此就算海外的家人,隔著汪洋大海,他們沒必要把一些事即時傳遞。

嚴牧荑聽了便說不知也算一種暫時的福氣,至少在一九九三年之前,你們不只請好幾人調查生母的許多事(指曹華萱),還跑遍環瀛國調查曹家的失蹤案、外姨婆(指曹家九姨太)和被趕出曹家的幾房姨太太的事。我們是半路才加入幫忙的,在此之前,環瀛國的疆域面積是中國的一半再大一些;不僅僅是廣闊與遼闊,還是四面環海的環形國家,當時很佩服你們能這樣到處調查,那時的交通可沒千禧年之後便利。

李貞明吃了點心又喝了碗茶,沐雍熙眼看茶快見底了,立即倒上七分滿的熱茶,又繼續坐著聽。她輕聲和毛丫道謝後,就說一九九三年小九結婚之前,你們一直在環瀛國的各地調查,跟請來調查的人相互核對訊息,還找了十六家的耋耄老人,談話、訪問並做文字紀錄,這些實在太勞心傷神了!我們在半路加入後,面對記錄文字稿再整理並檢查完建檔,感到非常龐大的工作量;路途搭公車、搭火車、騎腳踏車或步行的時候,經常對你們和那些做田野調查的人,亦深感欽佩!這類的記錄與路程,身體要是沒有很好,根本無法負荷,不到第三個地方就得返程了,真是勞心傷神的事。沒一會,又說那時候,小九算好的,沒有像之後到處闖禍,還沒有成為范妙儀講的「禍患無窮的麻煩精」。但也僅限於那時候,從新婚之夜,就注定了她的悲涼又矛盾交織的人生。

沐芳若聽了,就說那些路程與記錄,即便是現在她也不認為有多辛苦,畢竟身體比較強健。若小九肯離婚或接受分居的現實,並去美國接受心理治療,也不會有那麼多麻煩事。從新婚開始,她從沒真正面對過任何問題,包含婚姻問題、家庭創傷、創傷反應、人格的問題、金錢觀等問題,一昧以小聰明或情緒化來應付,真的很欠揍!

沐芳宜冷冷地說,這些只能發發牢騷罷了,小九是打不醒也罵不醒的,已是曹氏的鍍金洋娃娃、升階梯與「母親懷裡的嬰孩」——你也不能期盼她有一天能醒過來。

沐芳若雖然氣憤,但也沒再說甚麼,更沒擺臉色。

嚴牧荑就繼續說,從一九七八年到一九九零進行封殺,再到一九九四年,這中間隔了很長的時間。若不是你們跟兩位姊夫在美國的期間,去某家醫院探望親友,離開時因為二姊夫的東西,從口袋裡被偷;幾個人追上去,才知道小偷是全身被燒傷,模樣完全認不出來的大哥。這件事也滿怪的,甚至有些荒謬。經過那次閒聊,聽他講完來龍去脈,你們就決心尋找大姊芳藹,即便這違背了沐家長輩各自在臨終前,再三的叮囑,甚至是他們的遺願之一,你們還是去做了。

李貞明接續說,那時聽到你們要找大姊,除了非常驚訝也很不理解,你們各自說過與大姊的感情疏離、沒有很好,彼此互不瞭解。往實際來說,她也不像一個做大姊的人,既像曹婦也像小九,脾氣確實沒有多好,格局與思維也窄小了。按此說來,你們應該會繼續遵守沐家長輩的遺願,畢竟四位老人家在生前千叮嚀萬交代:「絕不能念在過往的情分或是曾經的身分,就把芳藹帶回來,即便流落街頭也不可一念仁慈而收留她。」可我們至今仍不理解你們為何如此,當時在國內四處調查、訪問與核對,就非常辛苦了,你們何必如此——就算大姊最終如九姨太的結局,也不會有人怪你們薄情寡義。

沐芳若給姊姊與自己添上新茶後,就說我們都曾自問過是否應該要尋找的一連串疑問,問到最後我們都只能得出「希望心安」、「無愧自己」的答案。畢竟到最後都得面臨幾個局面:人發瘋並四處遊蕩、被殺害並埋在某處、在某間收容所裡、在某處遊蕩並不明原因死去,當無名屍埋了、仍舊下落不明,不知生死,或是被監禁在某處。這些都有可能,但沒有人能知道究竟如何。所以我們四人相互商量後,就講好即便沒有找到人,或是得面對最糟糕的結果:死亡、發瘋,都完成了給自己的交代,無須再繼續。

「我知道你們是講給我聽的,但前大伯究竟講了甚麼,讓你們都相繼加入尋找的行動裡?」

她們聽到沐雍熙的疑問,就說先休息一會,明天繼續。

留言
avatar-img
留言分享你的想法!
avatar-img
琴曼潛的沙龍
1會員
69內容數
隨性思考並創作的小說
琴曼潛的沙龍的其他內容
2025/10/21
《獨語》(另一版) 「盛熙和盛清很聰明,聰明到跑去當外國人,把根通通忘了,簡直跟『數典忘祖』沒兩樣!」 這是堂外姑婆在回環瀛國居住不久後,所說的話。
2025/10/21
《獨語》(另一版) 「盛熙和盛清很聰明,聰明到跑去當外國人,把根通通忘了,簡直跟『數典忘祖』沒兩樣!」 這是堂外姑婆在回環瀛國居住不久後,所說的話。
2025/10/21
《獨語》(另一版) 經過昨晚的客廳風波,沐雍熙趁大家都還沒起床時,自己走到廚房準備早餐並坐在飯廳吃。 「早安。」 正在低頭吃早餐的沐雍熙瞬間抬頭,是母親沐芳宜,趕忙吞嚥,並道了聲早。
2025/10/21
《獨語》(另一版) 經過昨晚的客廳風波,沐雍熙趁大家都還沒起床時,自己走到廚房準備早餐並坐在飯廳吃。 「早安。」 正在低頭吃早餐的沐雍熙瞬間抬頭,是母親沐芳宜,趕忙吞嚥,並道了聲早。
2025/10/21
晚飯後,我們都坐在客廳,兩個姊姊(指沐盛熙與沐盛清)跟父母親和爸媽談笑風生,我則坐在爹娘的旁邊,默默聽著。 「小毛丫還是那麼不愛說話。」 一聽四姨李貞明如此說道,就說不知道要聊甚麼,而且聽別人聊天比說話有趣很多。
2025/10/21
晚飯後,我們都坐在客廳,兩個姊姊(指沐盛熙與沐盛清)跟父母親和爸媽談笑風生,我則坐在爹娘的旁邊,默默聽著。 「小毛丫還是那麼不愛說話。」 一聽四姨李貞明如此說道,就說不知道要聊甚麼,而且聽別人聊天比說話有趣很多。
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