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篇:第九章、功德金光

更新 發佈閱讀 6 分鐘
raw-image

「小喬!」小高快步上前,但還沒靠近池水,就被黑沐一把抓住。

「唉呀,你不能進洗怨池,也不能碰到池水!」

一陣清脆的金屬碰撞聲跟嘩啦啦的水聲,少年——喬柏宇走到池子邊緣,他驚訝地看著小高,「小高?你怎麼會來?你不是應該在現世嗎?」

「你、你之前死掉的時候沒有被鬼差抓住,就不應該到地獄來啊。」

「不是沒有被鬼差抓住,這孩子是水鬼,不是鬼魂。」黑沐開口說明,「他是因為那個溺斃的人類才誕生的特殊妖怪,雖然稱為鬼,但跟鬼沒關係。」

喬柏宇睜著那雙仍流著血淚的大眼睛,「小高……是妖怪啊。」

「我……是妖怪?」小高望著自己不停滴水的手,他的腳邊已經凝聚了一個小小的水漥,「我一直……以為我是鬼……原來,我不是啊。」

「是。」鬼十字重新舉起他手中的平板,輸入資料後又滑了兩下,他應該找到紀錄了,抬頭說道

「高毅竹,陽壽十七,生時性情溫和,蓄髮於肩,因與眾不同為人所欺,誤遭推落水池,溺斃身亡。」

「所以你才會很生氣,去殺了那些人吧。」雨萍聽懂了。

小高雖然不是這位高毅竹本人,卻是因他的死亡而誕生,他沒有記憶,卻會被影響。當他發現自己的人類朋友居然因為相似的遭遇而亡,他就崩潰了,才會去傷害那些人,為他報仇。

但那些人裡,只有柯保淳這孩子是真心實意的道歉並後悔了,也就只有他活了下來。

喬柏宇愣愣地問,「殺誰?」

「你……你把他們殺死了嗎?小高,你殺了人?你不是說過絕不會傷人嗎?這樣怎麼辦?你會被跟那些惡鬼關到一起的!你……」他眼中的血淚冒了出來,魂體也逐漸變得凝實發紅。

「此為何故?」

「唉呀,他的怨氣怎麼加重了?」

鬼十字跟黑沐都慌了,喬柏宇身上的怨氣急遽加重,洗怨池已經無法起到作用,再這樣下去,他將會直接化為無法輪迴的厲鬼。

正不知如何是好時,一道溫暖的金色光帶卻緩緩包裹住喬柏宇,血淚止住,眼神清明,魂體也變得越發透明。

「不會的。」雨萍柔聲撫慰,「小高要跟我們去幽靈學院,他不會被拖入地獄深處跟那些惡鬼關在一起的。」

她已經越來越習慣施法了,都不需要細想,手指就會跳動起來。她心中只有一個目的,不能讓他墮為惡鬼,這也是一個好孩子,值得重新開始的好孩子。

「殺人怎麼啦,哪個妖沒殺過人。」酒吞輕哼一聲,低語,「不過,等你進了學院就不能殺人了,到時候可別抱怨無聊。」

鬼十字盯著她散發著金光符文的右手,不可置信地低頭在平板上敲打。

當畫面中跳出她的生前資料,他終於確認,但更不敢開口,只緊盯著那隻手,嚥了下口水。

居然是杜雨萍,女法師杜雨萍,她原來去了幽靈學院。

她沒有消散也沒有被詛咒,她只是——捨棄了生前的一切,在紀錄裡那隻右手早被砍下,現在卻完好如初——但即使被奪去靈珠,她還是那個慈悲至善的女法師,她依然能動用靈力,這就是杜雨萍嗎?

「好溫暖。」喬柏宇感受著金光符文溫柔地抹去了他的怨恨跟痛苦,他冷靜下來了,眼角再次落淚,但這一次是透明的淚水,「幽靈學院啊,聽起來很有趣,小高也能交到新朋友吧?」

「嗯,我去交新朋友。但我不會忘記小喬的。」小高乖乖點頭。

喬柏宇笑了起來,他從小就能看到一些東西,也是因為這樣被人排擠,但能認識小高,他一點都不後悔,身上的鐵鍊斷掉了,他從池子裡爬出來,「鬼差先生,我好像可以去投胎了。」 洗怨池的鐵鍊會在怨氣全消後自動斷開。

「汝之緣已盡,可安然轉世,願來生順遂。」鬼十字點頭,怨氣完全被淨化掉了,比洗怨池的效果還好上十倍。

黑沐驚奇地看著怨氣全無的喬柏宇,又看了看雨萍。

「小高,」他走到小高面前,笑瞇瞇地看著他,「抱一個?然後你去幽靈學院,我去投胎。」 全身都濕答答的小高沒有伸手,而是有些無措地看著自己。

「小高,我現在不怕濕啦!」

他終於伸出了手抱住了這個待他溫柔但他沒保護好的靈魂。

臨行前,喬柏宇向雨萍揮了揮手,「謝謝妳。」

隨著他話落,點滴金光從他身上反哺回到雨萍身上,她的身體竟然越發真實了,那種半透明感變得更不明顯。

那不是雨萍自身的金光,而是來自喬柏宇靈魂深處、因感恩與放下而凝聚的功德之光。

有一種很溫暖溫柔的感覺充盈全身,雨萍無意識地握了下右手,剛剛有一刻覺得右手不太對勁,是錯覺嗎?

「功、功德金光……」

黑沐結結巴巴地看著這個少女鬼魂跟傳聞中的酒吞童子,只覺得下次遇到學院的人,還是要更禮貌一點。

鬼十字則默默點開通訊錄,偷偷將剛剛截圖的資料傳給姊姊。什麼?地府的資料不能隨意外傳?那是他姊姊又不是外人,有什麼關係,他理直氣壯地想。

「咕嚕——」

雨萍面紅耳赤地捂住肚子,身體也有些不穩,「我不知道……它突然就……」

「鬼魂也會餓肚子嗎?」小高歪了下頭。

酒吞倒是很鎮定,鎮定地又一次提起她的衣領將她扶正,「妳的靈力需要補充了,看來妳應該是靠吃來補充靈力的。」

吃?但她是鬼啊,怎麼吃?

「妳在學院食堂不是吃過嗎?妳要回學院吃。」他扯起嘴角,像是在嘲笑她又似是安撫,「鬼魂在學院也能像常人般存在,妳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留言
avatar-img
留言分享你的想法!
avatar-img
願你,微笑以對
18會員
155內容數
一次訂閱我的小說基地,整個基地通行無阻! 「每天都想放棄,但又更新了(為什麼)」 喜歡寫故事,也喜歡看角色在紙上發光。 無論是哪種風格,都有一點甜,一點瘋。 🌸 隨心更新、偶爾發瘋,歡迎來聊天。
願你,微笑以對的其他內容
2025/11/05
「學院?那是什麼?」小高才發現這是兩波人,他站了起來,雨萍注意到他長得很高,幾乎跟酒吞差不多。 「幽靈學院,既可使汝尋回本心,亦能得摯友相伴。」漆黑的影子再次扭曲,從中又走出一個人,這次是個黑髮男子。 但他的頭頂有對狐狸耳,額前的髮泛著白,穿著白色長衫,腰際掛著一個寫著『魂』字的圓形令牌,一手拿
Thumbnail
2025/11/05
「學院?那是什麼?」小高才發現這是兩波人,他站了起來,雨萍注意到他長得很高,幾乎跟酒吞差不多。 「幽靈學院,既可使汝尋回本心,亦能得摯友相伴。」漆黑的影子再次扭曲,從中又走出一個人,這次是個黑髮男子。 但他的頭頂有對狐狸耳,額前的髮泛著白,穿著白色長衫,腰際掛著一個寫著『魂』字的圓形令牌,一手拿
Thumbnail
2025/11/05
「小高是誰?」 「是喬柏宇的鬼朋友,我沒見過他,但喬柏宇說過小高是水鬼。他、他總喜歡自言自語,他說他看得見鬼怪,但我們一直不相信……一定是小高,我看到他了!被水淹沒的時候,他就站在門外……」 水鬼?門外?啊所以玄關才會有水痕。 雨萍的金光符文融進柯保淳體內,他搖晃了兩下,「咦……?奇怪?我……
Thumbnail
2025/11/05
「小高是誰?」 「是喬柏宇的鬼朋友,我沒見過他,但喬柏宇說過小高是水鬼。他、他總喜歡自言自語,他說他看得見鬼怪,但我們一直不相信……一定是小高,我看到他了!被水淹沒的時候,他就站在門外……」 水鬼?門外?啊所以玄關才會有水痕。 雨萍的金光符文融進柯保淳體內,他搖晃了兩下,「咦……?奇怪?我……
Thumbnail
2025/11/03
「哇小可愛!妳是誰呀?」白喪露興高彩烈地打量著這個靈魂能量深厚的女鬼,「原來你喜歡這種靈力女鬼,你早說啊!不過這個真可愛,靈力很純淨也很強大,不錯不錯,酒吞你眼光還是可以的嘛!」 「白喪露,她是學院的學生。」酒吞的語氣像是已經放棄了,又還在垂死掙扎。 「學生也可以呀,我說了我沒偏見的啊,師生戀在
Thumbnail
2025/11/03
「哇小可愛!妳是誰呀?」白喪露興高彩烈地打量著這個靈魂能量深厚的女鬼,「原來你喜歡這種靈力女鬼,你早說啊!不過這個真可愛,靈力很純淨也很強大,不錯不錯,酒吞你眼光還是可以的嘛!」 「白喪露,她是學院的學生。」酒吞的語氣像是已經放棄了,又還在垂死掙扎。 「學生也可以呀,我說了我沒偏見的啊,師生戀在
Thumbnail
看更多
你可能也想看
Thumbnail
陳列架上的書冊歪歪斜斜,灰白色的地面雜物隨意堆疊在一起,只怕一個微小的震動便隨時都要崩塌。我剛踏進門後便被眼前的混亂景象震懾,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往前踏出。轉身環顧四周,不遠處的左手邊有株和成人等高的豬籠草,此刻正張著血盆大口,不知道是在招呼我、還是想吃了我一樣,籠蓋正在上下開闔擺動;往左邊延伸過去
Thumbnail
陳列架上的書冊歪歪斜斜,灰白色的地面雜物隨意堆疊在一起,只怕一個微小的震動便隨時都要崩塌。我剛踏進門後便被眼前的混亂景象震懾,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往前踏出。轉身環顧四周,不遠處的左手邊有株和成人等高的豬籠草,此刻正張著血盆大口,不知道是在招呼我、還是想吃了我一樣,籠蓋正在上下開闔擺動;往左邊延伸過去
Thumbnail
 陳伶繡感受到久違的疲憊感。人自從死後就沒有疲憊的特權,尤其是過去幾十年間都處於復仇之火的緊繃情緒中,從未有一天鬆懈過。她決定打個盹再說,雖然她也不知道鬼魂能不能午睡,總而言之,這是個很不錯個嘗試,她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思考這些毫無意義的瑣事。她嗅到了來自店裡內側的茶香味,
Thumbnail
 陳伶繡感受到久違的疲憊感。人自從死後就沒有疲憊的特權,尤其是過去幾十年間都處於復仇之火的緊繃情緒中,從未有一天鬆懈過。她決定打個盹再說,雖然她也不知道鬼魂能不能午睡,總而言之,這是個很不錯個嘗試,她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思考這些毫無意義的瑣事。她嗅到了來自店裡內側的茶香味,
Thumbnail
「停下來?讓誰停下來?」 陳伶繡的聲音迴盪在飯店走廊之間,燈光全滅的環境裡只能透過窗外透進來的微光來識別敵我。這間飯店雖大,但是一旦進入客房樓層的區域中變又顯得狹窄,牆和天花板都給人強烈的壓迫感。陳伶繡——或者說是周天賜的身體周遭泛著青黑色凶火,那是鬼魅邪氣夾帶著渾沌之力的威能。
Thumbnail
「停下來?讓誰停下來?」 陳伶繡的聲音迴盪在飯店走廊之間,燈光全滅的環境裡只能透過窗外透進來的微光來識別敵我。這間飯店雖大,但是一旦進入客房樓層的區域中變又顯得狹窄,牆和天花板都給人強烈的壓迫感。陳伶繡——或者說是周天賜的身體周遭泛著青黑色凶火,那是鬼魅邪氣夾帶著渾沌之力的威能。
Thumbnail
阿賓右足重重踏地,黑火自眼窩涓滴而下,像極了凝固狀的血液。雖然他避開了阿善手上那塊紅布,但如花一般盛開的黑火卻更加肆虐。他怒目對著阿善,張嘴露牙一副像是想將阿善張口吞了似的。阿善試著周添賜拉至身後,周添賜卻在此時腳軟跪地。 「欸你不要鬧啦,快點過來。」阿善使勁的扯著周添賜的手臂,對方卻像一灘爛泥一樣
Thumbnail
阿賓右足重重踏地,黑火自眼窩涓滴而下,像極了凝固狀的血液。雖然他避開了阿善手上那塊紅布,但如花一般盛開的黑火卻更加肆虐。他怒目對著阿善,張嘴露牙一副像是想將阿善張口吞了似的。阿善試著周添賜拉至身後,周添賜卻在此時腳軟跪地。 「欸你不要鬧啦,快點過來。」阿善使勁的扯著周添賜的手臂,對方卻像一灘爛泥一樣
Thumbnail
「你想不起來了嗎?你忘了嗎?你說我們要一起走,我們是天造地設,我們是天賜良緣⋯⋯」 阿賓頭上的水越冒越多,他的腳下已經成了一片水窪。周天賜臉頰抽搐,肌肉不安分地跳動。嘴上不斷唸著:「不可能⋯⋯恩公說這樣就好了⋯⋯他說這樣埋起來就好了⋯⋯」 「我真的對你失望。」
Thumbnail
「你想不起來了嗎?你忘了嗎?你說我們要一起走,我們是天造地設,我們是天賜良緣⋯⋯」 阿賓頭上的水越冒越多,他的腳下已經成了一片水窪。周天賜臉頰抽搐,肌肉不安分地跳動。嘴上不斷唸著:「不可能⋯⋯恩公說這樣就好了⋯⋯他說這樣埋起來就好了⋯⋯」 「我真的對你失望。」
Thumbnail
「人若衰,種匏仔生菜瓜」,這大概是近期阿善的心情寫照。剛把木桌和長木凳擺到「太玟宮」前廣場的中央時,他馬上就發現地面不平整,桌腳搖搖晃晃的,這樣等等天師作法的時候難保不會一個不小心就摔下來。他折了張報紙來墊,木凳卻又反而更加不穩;好不容易喬好了角度,在桌面披上寫有「道氣長存」壇布,又備好五色令旗後,
Thumbnail
「人若衰,種匏仔生菜瓜」,這大概是近期阿善的心情寫照。剛把木桌和長木凳擺到「太玟宮」前廣場的中央時,他馬上就發現地面不平整,桌腳搖搖晃晃的,這樣等等天師作法的時候難保不會一個不小心就摔下來。他折了張報紙來墊,木凳卻又反而更加不穩;好不容易喬好了角度,在桌面披上寫有「道氣長存」壇布,又備好五色令旗後,
Thumbnail
藍月淨從二樓階梯走下來前還偷偷朝樓上瞄了幾眼。 也許是在意燕珍之後的動向、又或是擔心她的生命安全,藍月淨很清楚沉迷於逝者幻影中無法自拔的後果,畢竟自己過去也曾嚐過類似的苦頭──被罪惡感綁架和淹沒在名為愧疚泥沼的深淵。那就像暗藏在深水中看似無害的水草,越是不以為意,越是容易在鬆下防備時被纏住
Thumbnail
藍月淨從二樓階梯走下來前還偷偷朝樓上瞄了幾眼。 也許是在意燕珍之後的動向、又或是擔心她的生命安全,藍月淨很清楚沉迷於逝者幻影中無法自拔的後果,畢竟自己過去也曾嚐過類似的苦頭──被罪惡感綁架和淹沒在名為愧疚泥沼的深淵。那就像暗藏在深水中看似無害的水草,越是不以為意,越是容易在鬆下防備時被纏住
Thumbnail
當眼前這位被稱為阿美的女子說完一大串後,陳煌恩傻在了原地,深陷沙發中久久沒回過神。他作夢也沒想到這位名棒球教練之妻會對自己說出這樣一番話。由於太過不真實了,導致屋內閒雜人等離開後,他始終沒有站起來和任何人對上眼。 反倒是郁琳興致勃勃地在他的頰上親吻著,雙手在身上游移,一邊低聲耳語。 「就……答應她嘛
Thumbnail
當眼前這位被稱為阿美的女子說完一大串後,陳煌恩傻在了原地,深陷沙發中久久沒回過神。他作夢也沒想到這位名棒球教練之妻會對自己說出這樣一番話。由於太過不真實了,導致屋內閒雜人等離開後,他始終沒有站起來和任何人對上眼。 反倒是郁琳興致勃勃地在他的頰上親吻著,雙手在身上游移,一邊低聲耳語。 「就……答應她嘛
追蹤感興趣的內容從 Google News 追蹤更多 vocus 的最新精選內容追蹤 Google Ne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