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楊纓

楊徽

林昕雪

于瑾

武思
隨著期末考週結束,寒假也緊接著來臨,我的鼻涕卻比我更早迎接了這波大寒流。
「嗽──!」我狠狠地擤了一下鼻涕,冷氣嗖嗖地從門縫鑽進來,像是一群調皮的寒冬精靈。
這次的大寒流冷得過分,卻也不下雪,真讓人無奈。要是能看到雪飄下來的景象,這種寒冷至少還能有些詩意。然而,南方的天氣一向如此,冷得牙齒打顫,卻又不會真正變成白色的冬天。
「三度而已啊……」我嘟囔著,雙手拚命搓著,鼻頭凍得紅通通。
紀盈以前也說過,她很想看一場雪,打打雪仗。我何嘗不是呢?如果雪真的飄下來,我大概會興奮得連寒冷都忘了。
比我更誇張的,還是武思師姐。她縮在沙發上,裹著兩條圍巾,像隻搖搖晃晃的寒冬企鵝。
「好……好冷啊……喔……」她牙齒打著顫,整個人幾乎縮成一團。
我環顧四周,發現客廳裡寒氣刺骨,一股淡淡的白霧幾乎要從她身邊升起。難怪這麼冷,原來她根本沒開暖氣!
「師姐……妳至少要學學怎麼開暖氣吧?」我無奈地提醒道。
「我……我忘了……」她捏著鼻子,聲音有些虛弱,整個人被冷意壓得說不出話來。
說起來,武思師姐本來就是來自更南邊的地方,對中都這種「沒有雪的冷」自然抵抗力更低。
「妳不是習武之人嗎?不是應該最不怕寒冷?」我故意調侃她。
武思師姐抬起頭,表情委屈得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動起來的時候當然熱血沸騰!可是……沒動的時候還是很冷!」
她又縮了縮脖子,將圍巾往上拉了拉,只露出一雙被凍紅的眼睛。
「唉……」我無奈地搖了搖頭,走到空調面前,熟練地調到暖氣模式。隨著暖風吹拂出來,客廳裡的寒冷終於漸漸消散。
「這麼冷的天氣,武思師姐妳要是再不學會開暖氣,就只能一直當冰雕了啊。」我故意打趣道。
「暖氣……真是偉大的發明!」武思師姐的聲音裡帶著解凍後的滿足,雙手放在風口前,滿臉幸福地嘟囔著。
「話說,武思師姐,妳是怎麼睡覺的?不會開暖氣,妳也睡得著?」我一邊打著哆嗦,一邊忍不住問道。
武思縮著脖子,裹著圍巾的臉只露出一雙可憐巴巴的眼睛,「拿了兩件厚棉被蓋在身上,才感覺到一點溫暖。」
「兩件?妳這是要變成繭嗎?」我忍不住吐槽。
正說著,「叮咚──!!」一陣門鈴聲響起。這時間能按門鈴的,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隔壁的昕雪。要是其他人,早就先經過管理室的廣場小姐姐通知了。
打開門一看,果然是昕雪。她縮成一團,雙手交叉抱著自己,厚圍巾把她的脖子裹得嚴嚴實實,活像一隻極地小企鵝。
「這麼難得啊,昕雪!寒假第一天妳居然不回家?」我故意挑眉問道。
「冷死了還回什麼家!」昕雪氣呼呼地回了一句,呼出的白氣在空氣中瞬間化作一團霧,「等這波寒流過了再說吧!」
「說起來,妳家好像住在比中都還偏北一點的地方吧?」
「是啊!現在回去真的是神經病。先在這裡避寒。」她一邊說著,一邊又緊了緊自己的圍巾。
「可是這裡也沒多暖和啊。」我看著同樣冷颼颼的客廳,忍不住吐槽道。
「至少這裡有暖氣啊!」昕雪理直氣壯地反駁,「但寒假期間可不比平時,宿舍的電費可是要自己掏腰包的!所以就過來借一下暖氣吹。」
「妳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摳門啊!」我無奈地搖了搖頭。
「什麼摳門?這叫勤儉持家!」昕雪立刻反駁,雙手叉腰,表情嚴肅地瞪著我,語氣一板一眼:「楊徽,你這種不懂生活的人,才會亂花錢!」
「好好好,妳勤儉持家!」我舉起雙手投降,笑著搖了搖頭。
「昕君呢?」我隨口問道。
「她啊,有錢人就是任性,說什麼寒假費用自己全包,懶得理她!」昕雪一邊抱怨,一邊蹭了蹭鼻子,語氣裡滿是不屑,「反正我才不想花那麼多錢,這裡的暖氣剛好借吹一下!」
我忍不住挑眉,帶著笑意調侃道:「是不是該平分一下暖氣錢啊?這樣比較公平吧。」
昕雪一臉正經地看著我,像是在為自己辯護:「反正楊徽你也幾乎都在吹暖氣,多我一個也不會增加多少電費!再說,我的體溫這麼高,還能幫忙省點暖氣錢呢!」
「……這話我差點就信了。」我苦笑著搖了搖頭,反擊道:「好啦,進來吧!如果真的冷得受不了,我的體溫隨時可以提供給妳保暖,大型暖暖包可是很方便的喔!」
聽到這話,昕雪愣了一下,臉頰迅速浮上一抹紅暈,眼神不自然地飄開,隨即後退半步,語氣中帶著慌亂和防備:
「先不要!這感覺很奇怪啊!到時候可不只是保暖而已,絕對會變成深入交流!」
「我只是想說互相取暖挺浪漫的啊。」我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故意補了一刀:「昕雪,妳這反應……某種意義上真的屬於悶騷吧?」
「你才悶騷!」昕雪立刻反駁,聲音中帶著幾分氣惱和羞澀,雙手緊緊抱著自己的圍巾,像是在築起最後一道防線,「誰要跟你互相取暖啊!」
看著她這副既嬌羞又故作強硬的模樣,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好啦好啦,別這麼緊張!妳這樣說得我好像真打算怎樣似的。」
「哼,反正你那張嘴就是不讓人省心!」昕雪翻了個白眼,氣呼呼地踏進了屋內,嘴角卻微微揚起,像是在掩飾著什麼。
隨後古嬪從廚房走了出來,「昕雪大人早安!」
「古嬪姐姐早安!今天三餐再有勞古嬪姐姐了!」
「昕雪大人願意過來,奴婢當然歡迎!」古嬪一如既往地熱情招呼所有的訪客。
不久後,電話鈴聲響起,似乎是有訪客外找。我眉頭一皺,心想這次又是哪位大爺來借暖氣?
下樓一看,果然是另一個「摳門代表」來了。
「早安呀!楊徽!」于瑾笑容滿面地站在門口,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裡,明顯一副來白嫖的模樣。
我無奈地扶額,語氣中帶著些許調侃:
「于瑾,早安。今天是來借吹暖氣的吧?」
「哇,好厲害呀!居然被你猜中了!」于瑾絲毫不覺得不好意思,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認,臉上的笑容依舊燦爛。
「這有什麼難猜的。」我沒好氣地撇了撇嘴,「樓上已經有一個摳門在抱著暖氣不放了,你們倆的理由簡直是如出一轍。」
「嘿嘿,那我應該不用多說什麼啦!打擾囉!」于瑾毫不客氣地一腳踏進屋內,順手關上門,動作熟練得像回了自己家一樣。
看著她這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我也只能無奈地搔了搔頭,默默地在心裡嘆了口氣:
「這寒假,莫非我的宿舍要變成避寒中心了嗎……」
我的宿舍再次成為了「公共場所」,有種去年這種熱鬧景象重現的錯覺。大概也是因為向敏不再那麼嚴苛,大家才肆無忌憚地進進出出吧。
「于瑾學妹,早安啊!」
「昕雪學姐,早安!」
昕雪和于瑾一見面,就自然地打起了招呼。
「昕雪學姐這麼早就來啦?是在幫古嬪姐姐忙嗎?」于瑾笑著問。
「是啊!怕古嬪姐姐一個人忙不過來,乾脆就先過來幫點忙。」
……等等,某人剛剛不是才喊著「借暖氣」進門的嗎?怎麼一轉頭,這理由瞬間變得冠冕堂皇起來?
「那學妹我也來幫忙吧!」于瑾笑盈盈地接話,絲毫不輸陣。
「可以啊!」昕雪點頭,兩人便有默契地往廚房走去。
看著兩人忙碌的背影,我無奈地搖了搖頭。于瑾會家務這件事倒不意外,畢竟她在家是長女,國中時就開始照顧弟弟妹妹,煮飯、洗衣服自然不在話下。
而我們呢?客廳已經暖烘烘的,武思師姐不知何時已經恢復元氣,正窩在沙發上打起了電動。
她的雙眼放光,語氣滿是期待,一個眼神就明白了,是遊戲邀請。
看著她那渴望的眼神,我只好找個藉口心安理得地逃避家務:
「好久沒一起玩了呢!」
「上次玩好像是暑假吧?」武思頭也不抬地回道。
「新遊戲嗎?」我看著畫面上陌生的遊戲場景,忍不住問道。
「嗯!我拜託羽弦幫忙買的,聽說是『網購』的廠商出的。」
「噗!那不是廠商啦!『網購』顧名思義就是網路購物,一種購買平台而已。」我差點笑出聲,立刻糾正她的誤解。
武思一臉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不過網購雖然方便,有時候還是要節制一點哦!別買得房間裡到處都是遊戲,到時候被師父看到,可就慘了!」
我的話音剛落,武思整個人僵住,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冷汗也跟著流了下來:
「怎……怎麼辦……」
我扶額苦笑,差點暈倒在原地。這位武思師姐,從原本的「節制典範」到如今毫無節制,果然是被這段悠閒的日子徹底寵壞了啊!
我和武思師姐兩人坐在電視前,正火熱地玩著道具賽車遊戲。賽道上除了我們,還有幾個電腦角色攪局,但我們的目標顯然已經變得單純:絕不能輸給對方。
「嘿嘿!我要瞄準師姐了!」我控制著賽車緊跟著武思,心裡暗暗盤算著合適的時機來個漂亮超車。
「砰!」一聲巨響,我的賽車瞬間飛了起來,被炸得原地旋轉幾圈。
「師姐!妳不講武德啊!居然用炸彈!」我氣得大叫,視線一瞥,發現師姐的賽車還囤著兩個道具,明擺著是愛的沉重關懷──專門留著對付我的。
我瞬間有種不妙的預感:這愛,總感覺待會要被她狠狠「教訓」一頓。
「早啊!你們兩個一大早就在頹廢打遊戲了?」師父的聲音忽然傳來。
我回頭一看,師父頂著凌亂的睡髮,穿著皺巴巴的睡衣,睡眼惺忪地站在門口。
如果換作什麼美少女,這副模樣大概會讓人心動,但師父嘛……已經過期了,我的心毫無波瀾。
「師父,妳怎麼總是不在家啊?」我故意皺著眉問道。
師父撇了我一眼,伸了個懶腰,語氣懶洋洋地回道:
「老娘可不像你們這麼閒!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比如說?」
「測試計畫啊!有時候搞到半夜才回來呢。」
「什麼測試計畫?」我好奇地追問。
「白笙那邊的測試計畫。」
聽到這個名字,我瞬間愣住了,心頭莫名一沉:
「青鳥號的測試計畫?」
師父打了個呵欠,擺了擺手:
「青鳥號的調整早就告一段落了,現在是隱形傘系統的調整。」
「隱形傘的調整?」我疑惑地看著師父。
師父微微一挑眉,語氣帶著點自豪:「重生號的隱形傘只有90度角的保護範圍,青鳥號則已經達到了270度的保護傘。」
我皺起眉,忍不住吐槽:「為什麼不乾脆做到360度全方位保護?非得搞這種偽360度的噱頭嗎?」
「不懂就別瞎提要求!」師父再次白了我一眼,這次語氣嚴肅許多,「想做到360度的隱形傘包覆,最根本的問題還是支架的能源輸出不足。」
「能源?」我皺起眉頭,仔細聽著師父的解釋。
「沒錯,隱形傘支架的能源有限。要達到360度無死角,就需要足夠的支架數量來支撐,這是第一個問題。第二個問題呢,就是系統的同步配對能力,也有限制。」
「那……不能增加支架的數量嗎?」我提出疑問。
師父冷笑一聲,語帶無奈地說:
「就算強行增加了數量,支架在展開時反而更容易出現碰撞問題。隱形傘支架的軌跡極其精密,如果系統配對稍有誤差,支架之間就會互相干擾,最嚴重甚至會導致系統崩潰。」
「原來是這樣……」我輕輕嘆了口氣,終於理清了整個問題。
師父抱著胳膊,語氣中透著一絲無奈:
「簡單來說,支架數量不足以支撐完整的包覆,系統又無法完美配對那麼多支架。所以目前的技術只能達到270度保護,這已經是極限了。」
「……那如果支架的能源效率能提高呢?」我試探性地問道。
師父挑了挑眉,瞪了我一眼:「你倒是想得美!技術突破哪是說來就來的?白笙那邊已經想破了頭,連我都被拉去做測試了。」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聽起來,這些技術的發展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呢……但為什麼需要師父親自去測試隱形傘?這應該交給工程團隊去弄吧?」
師父抬起手,揉了揉有些凌亂的頭髮,一臉無奈地回答:「聽說他們想在隱形傘系統中加入一個緊急啟動系統,啟動條件就是──『純量腦波』。」
「什麼?純量腦波?!」我一聽,整個人都愣住了,眉頭緊皺:「這啟動條件也太苛刻了吧?又不是每個人都能達到那種境界!」
「可不是嘛!」師父翻了個白眼,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滿:「我也跟白笙說過,這玩意兒根本沒幾個人能用,搞得像是給超人專屬的系統一樣。但她呢?耳朵跟木頭一樣,連個解釋都懶得給,執意要搞這麼一個緊急狀況下都很難啟動的緊急系統。」
「……所以,現在師父妳要親自上場,測試這套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啟動的系統?」我語帶無奈地問道,「白笙姐姐到底在想什麼啊?這也太強人所難了吧!」
「她那腦袋的思維發散起來,連我都摸不著頭緒。」師父聳了聳肩,語氣裡帶著幾分無奈,「也許吧,說不定她也只是想趁機測試純量腦波的極限……只是她的邏輯,別人是很難跟上的。」
「極限啊……」我低聲喃喃,內心不禁有些動搖,「確實,連我也搞不清楚純量腦波的界限到底在哪裡。」
「搞不清楚?」師父瞥了我一眼,接著便開始講起來,「純量腦波,說穿了也不過就是提升你的學習效率、專注力,讓你更容易操作腦波感應的機器,然後嘛……還有心靈感應,僅此而已!」
師父的語氣中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自信,畢竟她玩純量腦波比我早了好幾年,也比我純熟得多。然而,我卻有種強烈的感覺,她所描述的,只是純量腦波最表層的用途罷了。
對調整者而言,這或許就是極限。但對我來說……似乎遠不止於此。
那一刻,我曾經看到過──那遙不可及的「彼岸」。
我依稀記得,彷彿穿越了某種無形的界限,超越了現實與夢境的阻隔。
那裡,我看到了早已離去的父母,也看到了紀盈的身影。雖然她們距離我仍然很遙遠,但卻帶著無法言喻的真實感。
而我,則被一股強烈的直覺所包圍。
它告訴我:純量腦波的界限,並不止於此。
這種感覺如此鮮明,以至於我無法忽略。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超越者」所能觸及的領域吧?只是,這片未知的世界,究竟藏著什麼,我仍然一無所知。
至少在我的腦海中,純量腦波還有幾個其他特殊能力:「共情」與「通靈」的能力。
我始終記得,當師父或于瑾悲傷時,我竟也會不自覺地流下眼淚。那種心意相通的感受,彷彿就是純量腦波的共鳴。
只是這種現象,究竟是偶然,還是我未曾發覺的力量,至今仍難以確定。
「楊徽!你未完賽喔!」武思冷不丁地冒出這麼一句,語氣淡淡的,但依舊讓我瞬間回過神來。
「什麼未完賽?」我一臉茫然地回過頭,視線轉向螢幕。
「啊!!!」
畫面上,我的賽車孤零零地停在賽道中央,螢幕上方赫然跳出一行刺眼的紅字──「未完賽」。
與此同時,電腦車輛早已衝線完賽,而我的名次則悲催地卡在墊底。
「糟了,聊得太忘我了啦!」我懊惱地捶了捶額頭,語氣裡滿是挫敗感:「這樣的名次,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武思坐在一旁,依舊是那副淡淡的呆萌表情,嘴角微微上揚:「師弟,不專心可不能怪別人哦。」
「剛剛那一場不算!再來一場吧,師姐!」我連忙擺出一副重整旗鼓的架勢,試圖挽回自己的尊嚴。
「隨時奉陪。」武思依舊面不改色,語氣冷冷的,但她的手指卻悄然搭上了手柄,淡然的眼神下,似乎早已盤算好了接下來的陰謀。
「這次可不會被妳陰到,我會小心妳的『暗箭』!」我瞇起眼,信誓旦旦地宣告道。
然而,就在遊戲開始前的一瞬間,我瞥見武思的道具欄中,那顆閃亮亮的炸彈已經安靜地躺著,等待時機出擊。
這份愛,還真是沉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