彗星_(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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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館附設的休息室,像是一個被時間摺疊起來的、狹小而陳舊的口袋。

空間不大,擺著一張必須用舊雜誌墊著桌腳才不至於晃動的矮桌,和兩張只要一坐下去就會發出「嘎吱」輕響的塑膠摺疊椅。牆邊有個簡易流理台,那台不知歷經多少歲月的老舊電熱水壺,此刻正發出沉悶的、接近沸點的嗡嗡聲,彷彿一頭疲憊的老獸在低鳴。

窗外的雨絲毫沒有要停歇的意思,沉重的氣壓壓得人太陽穴微微發脹。空氣裡混雜著牆角木板因受潮而散發出的陳舊霉味,以及此刻正強勢佔領嗅覺的、泡麵調味粉那種廉價、人工,卻又充滿誘惑的鹹香。

義勇站在桌前,處理杯麵的動作嚴謹得像在進行一場不可逆的化學滴定實驗。

他撕開鋁箔封膜,將乾燥蔬菜包與調味粉末一併倒入,順序與角度都像是經過精密計算。「泡麵這種加工食品,理論上不該作為正餐。鈉含量過高,油脂氧化值也不穩定,且容器在高溫浸泡下有微量塑化劑溶出的風險。」

他低聲說著,語氣平淡得像在宣讀一篇食品安全的論文摘要。話雖如此,他手上的動作卻沒停——提起剛發出「喀」一聲跳停的熱水壺,將滾燙的熱水緩緩注入炭治郎那碗麵裡。水流穩定如絲,水位精準地停在杯緣內側注水線的下緣,誤差不超過一毫米。

炭治郎沒有規矩地坐在椅子上。他整個人縮在椅面上,雙膝蜷起,雙臂交疊搭著椅背,下巴枕在手臂上。像一隻好奇又慵懶的貓,饒有興致地看著義勇的一舉一動,眼角的笑意滿得幾乎要溢出來。

「教授,您是不是……總是這麼習慣照顧人?」

義勇手上倒水的動作,在那一瞬間出現了微不可察的停頓。

他低頭看著那碗剛被熱水注滿的麵。蒸騰而上的白色霧氣裡,那個問題忽然變得格外具體,像一句從煙霧中凝結而成的咒語,溫柔卻強勢地將他圍困在原地。

他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將熱水壺輕輕放回原處,才抬眼看他,語氣有些僵硬:「我只是順手。」

「您順手做了很多事耶。」炭治郎說得坦然而自然,語氣輕快得像在細數收到的禮物。「昨天我忘在桌上的水壺,今天早上發現自己裝滿了水;沒電的紅外線簡報筆,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自己充飽了電。還有,剛剛的腳踏車——」

「我……」

義勇忽然打斷了他。他的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是一種混雜著困惑與一絲罕見窘迫的神情。

「我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他是真的,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這麼多。

他向來不是那種會主動介入學生私人領域的人,更不擅長用語言表達任何形式的關心。在他自己的認知模型裡,他應該是一個「學術指導界最低干涉型」的存在。

這些舉動在他眼裡,都只是條件反射下的系統優化——看見空水壺就順手在飲水機裝滿;看到沒電的設備就順手插上USB充電;看見那輛單車還被遺棄在暴雨裡,就順手把它牽回來。

一切都只是「順手」。 只是因為看見了,身體就先於邏輯運算動了手。 只是……他對這個總是過於投入熱情而忽略生活細節的孩子,有那麼一點點、無法解釋的放心不下罷了。

炭治郎用力地搖了搖頭。那雙紅色的眼睛在白色的水蒸氣後方,明亮得像剛被雨水洗淨的星象儀鏡頭,清澈得能映出人影。

「不會啊。」他說,聲音被熱氣蒸得格外柔軟,像剛出爐的麵包,「我覺得……超感動的。」

義勇徹底沉默了。

那一刻,他抬起頭,正好撞進那個純粹的、不含雜質的笑容裡。

那笑容就像是一整片璀璨的銀河,意外地墜落進了這碗平凡無奇的泡麵湯裡。泛著溫暖的光,還帶著一點點狡黠的、彷彿看透了一切的調皮。

他忽然間,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從來不習慣別人如此直接地、赤誠地對他笑。尤其是那種,不帶任何防備、不加以絲毫掩飾、彷彿早就知道他有多麼彆扭與不擅應對,卻依然選擇溫柔地將善意全部拋過來的笑容。

他的胸口莫名地有些發緊,像是被那句輕飄飄的「超感動」,出其不意地擊中了最柔軟、防禦係數最低的地方。

手裡的免洗筷還沒拆開,指尖卻已經不自覺地收緊,將包裝紙捏出了皺褶。


「……你這樣,很容易誤會別人的意思。」

他終於開口,聲音卻壓得比平時更低,彷彿怕洩露出某些藏在底下的情緒頻率。

炭治郎眨了一下眼,故作不解地反問:「那教授真正的意思,是什麼?」

義勇迅速低下頭。他機械式地撕開自己那碗麵的封膜,滾燙的白色熱氣瞬間沖上眼眶,恰到好處地掩飾了他所有的不自在與眼底的一絲慌亂。

他沒有再回答。

可他心裡比誰都清楚,他真正的意思,或許早就從那些無法自控的、一次又一次的「順手」裡,洩漏得一乾二淨了。

只是他自己,還不願承認罷了。


泡麵吃完後,兩人將紙碗簡單沖洗,丟進角落的垃圾桶。

炭治郎拍了拍手,站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脊椎發出幾聲輕響。他轉頭看向窗外依舊滂沱的雨勢,說想趁這個意外的空檔,去一趟星象廳。

「週末有一場給小學生的參訪團,今天下雨沒什麼遊客,我想趁現在把星圖動畫的腳本重新順一次。」

他的眼神亮亮的,語氣依然輕快,彷彿在討論的不是加班,而是一場令人期待的遊戲。「我在想,要怎麼跟小朋友們介紹夏季大三角,他們才會覺得有趣又不枯燥。」

字裡行間透著那股對天文近乎虔誠的熱情。

義勇只是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他沒有跟去。

獨自回到辦公室,他重新翻開那疊堆積了幾日、標滿了待辦記號的報告與觀測資料。然而,那些平日裡他最熟悉的符號、公式與數據,此刻卻變得無比陌生,像一堆毫無意義的亂碼。

他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窗外的雨聲像一首永恆且單調的白噪音,不斷提醒著他夜已深沉、萬物皆靜——但他的心,卻像一顆受了擾動的磁針,瘋狂顫動,早就飄向了另一個方向。

他翻動書頁的手指不自覺地慢了下來,最終停滯在半空。

不知為何,他的腦海裡反覆浮現的,不是彗星的軌道參數,而是方才那碗泡麵氤氳的廉價蒸氣,是那句直白得讓他無措的「我覺得超感動的」,還有,那個映在熱湯倒影裡的、星辰般的笑容。


五分鐘後,他終究還是認輸了。

他輕輕闔上資料,站起身,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走出辦公室。腳步放得極輕,憑著記憶與直覺,朝星象廳的方向走去。

厚重的隔音門虛掩著,一道細長的縫隙裡,透出些許投影儀運作時變幻的幽藍微光。

義勇沒有馬上走進去。他像個遲疑的訪客,或是某個不小心闖入聖地的觀測者,靜靜地站在門邊的陰影裡。

廳內安靜極了。只聽得見天象儀運轉時低沉而規律的嗡鳴,以及穹頂上星點滑動時細微的電子音效。

炭治郎就坐在大廳正中央的圓形地毯上,背對著門口。他抱著膝蓋,仰頭望著那片由光影與數據編織而成的、壯麗的擬真夜空。

穹頂之上,海爾-波普彗星(Comet Hale-Bopp)正拖著長長的、壯麗的雙彗尾——藍色的離子尾與白色的塵埃尾——無聲地劃破天際。仙女座大星雲在邊緣緩緩旋轉,黃道十二星座的軌跡被金色的虛擬絲線串連,依序在巨大的黑色天幕上流淌而過。

那景象靜默、莊嚴,卻又充滿了令人屏息的生命力。

而在這片浩瀚星圖下的炭治郎,像極了某個宇宙中的獨白者。一個在無垠星海中徹底沉醉的靈魂——如此專注,如此安靜,卻閃耀得讓人無法忽視。

義勇忽然間,感到一種無法抑制的衝動。他想走過去。他想打破這層隔閡,和他一同分享那片人造的、卻承載著無限夢想的星圖。

於是,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腳步落在厚重的吸音地毯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走到炭治郎身旁,沒有坐下,只是並肩站立,順著對方的視線,一同望向那道正緩緩劃過天幕天頂的、明亮的光弧。


「……我是因為看見了那顆彗星,才決定要研究天文的。」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空曠的圓頂下響起,柔和得像是怕驚擾了那些沉睡的數據星辰。

炭治郎似乎並沒有被嚇到。他只是緩緩轉過頭,看到是義勇,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隨即又把目光移回了穹頂上那道亮弧,彷彿只要移開視線一秒都是浪費。

「海爾-波普。」

他輕聲唸出那個名字,像是在細細咀嚼某個古老語言裡自帶韻律的詩句。「它最亮的時候,我才六歲……真羨慕教授,親眼看過它最閃耀的樣子。」

義勇沒有立刻回話。

他只是微微低下頭,看著那個還抱膝坐著、像個孩子一樣虔誠仰望星空的青年。

就是這個人。

這個總是笑得坦率得讓人無處可逃,說話看似不經思索卻總能意外貼近內心的人;這個總讓他不自覺地想要去照顧、想要去保護,卻又不知道該從哪一步開始拉開安全距離的人。

在那一刻,在人造星光的映照下,他忽然產生了一種奇異的錯覺。

彷彿炭治郎並不是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學生」,而是他漫長、枯燥且孤寂的生命軌道中,一個早就該出現、只是在此刻才終於姍姍抵達的「交點」。

他想不起有哪一位朋友或同事,能如此自然地與他交談,能在這種無需言語的沉默中,與他安然地共享一片星圖。他們有著同樣的熱情、同樣的專注、甚至對宇宙細節同樣偏執——連沉默的節奏,都彷彿能精準地對上彼此的頻率。

他想說些什麼,卻發現此刻任何語言都顯得貧乏,無法形容這股在胸口緩緩漲起的、陌生的悸動。

天幕上的星河仍在緩慢流動,變幻的微光灑落在兩人之間。那些說不出口的感覺,就藏在這片靜謐的虛擬銀河裡,靜靜地旋轉、發酵,將兩人的影子拉長、交疊。

他們就這麼並肩在星象廳的中央,一站一坐,一言不發。

像是兩顆被同一片宇宙的引力牽引著的行星,任憑光影將彼此的側臉烘亮,又隱沒於黑暗。沉默在此刻不再是一種距離,反而像是一種無需言語便已達成的、深刻的默契。

直到動畫播映結束。

星幕驟然熄滅,廳內重歸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兩人像是才剛從那片深邃的星河夢境中,緩緩回神。所有的感官在視覺消失的瞬間,被無限放大——雨聲、呼吸聲,以及彼此近在咫尺的、存在的溫度。

暴雨依舊不知疲倦地拍打著窗櫺,將外面的世界徹底淹沒在水聲之中。

「看來,今天是真的回不去了。」

炭治郎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沒有半點回不了家的懊惱,反而帶著一絲輕快的笑意,黑暗中甚至能聽到他習慣性撓撓頭的細微摩擦聲,「老天爺好像不想讓我們走呢。」

義勇點點頭,轉身去檢查大門的鎖扣,語氣已恢復了一如往常的平穩與冷靜:「回辦公室。將就一晚。」


休息室那張折疊椅顯然無法讓人安睡。回到三樓辦公室,義勇環視了一圈。這裡只有一張供午休使用的雙人沙發。

他沒有絲毫猶豫,將自己辦公桌上堆積的文件與書籍仔細地疊好、推至一旁,騰出了一塊乾淨的桌面空間,又從櫃子深處翻出了一個備用的睡袋扔在地毯上——那是他為了觀測特殊天象而留宿時的裝備。接著,他指了指那張柔軟的長沙發,又將一條乾淨的薄毛毯遞給炭治郎。

「你睡沙發。」

簡短,不容拒絕。

兩人一人占據沙發,一人窩在辦公桌旁的角落,各自安頓下來。

天花板上的日光燈全關了,只留了一盞角落裡的橘黃色應急小夜燈。昏沉而溫暖的光暈打在牆面上,隨著電壓的微弱波動安靜地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拉得模糊而修長。

雨聲被厚重的牆壁過濾後,變成了某種低頻的、令人安心的背景音。

「突然之間……有點感謝這場大雨。」

躺下許久後,炭治郎的聲音低低地傳來,軟軟糯糯的,像怕打破這難得的靜謐夜晚。

義勇原本背對著他,聞言,動作微微一頓。他慢慢偏過頭,在昏暗的光線中看向沙發的方向。

炭治郎側躺著,身上蓋著那條帶有淡淡洗衣精香氣的毛毯。他的眼睛似乎已經半闔,睏意朦朧,但嘴角卻還掛著那抹熟悉的、滿足的弧度。

「因為這樣,我才能跟教授一起,這麼安靜地……看一次完整的星圖。」

一語落下。

空氣中似乎有什麼輕微的粒子發生了劇烈的波動。那句話像一顆柔軟卻有重量的石子,無聲地投入了深潭,在義勇心底最平靜的湖面,蕩開了一圈又一圈無法忽視的漣漪。

那不僅僅是關於星空,更是關於「一起」。

義勇一時沒有接話。他感覺喉嚨有些發乾。

他轉回頭,重新躺平,雙眼盯著天花板上那片晃動的微弱光斑。辦公室裡安靜得只能聽見窗外的雨聲,和彼此平穩的呼吸聲。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了漫長的幾秒。

最後,他只從喉嚨深處,艱難地擠出了三個字:

「……早點睡。」

聲音低沉、克制,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他迅速閉上了眼睛,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因為他清楚地知道,在這死寂般的雨夜裡,如果那句話說得再輕一點、再溫柔一點,對方或許就會聽見——

他胸腔裡那顆早已偏離正常頻率、正陣陣失序且紊亂的,心跳聲。


翌日清晨,他是被一縷頑強穿透雲層的陽光喚醒的。

天徹底放晴了。

昨夜那場彷彿要淹沒世界的暴雨,此刻已化為洗淨整座城市的甘霖,連空氣都變得前所未有的清透。金色的晨光從高高的氣窗斜射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塊明亮而邊緣銳利的暖黃色光斑。空氣中浮動的微塵在光束裡清晰可見,正緩慢地旋轉、舞蹈。

窗台的溝槽裡還積著昨夜的殘雨,未乾的水珠在鋁合金窗沿上凝聚,偶爾有一兩滴禁不住自身的重量,悄然墜落,發出「滴答」一聲清脆的回響,敲碎了清晨的寂靜。

炭治郎眼睫顫動了一下,意識尚未完全回籠,鼻尖卻先一步被一股濃郁醇厚的深烘焙咖啡香氣給俘虜了。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翻身坐起,蓋在身上的毛毯隨著動作滑落至腰間。

他揉了揉眼睛,環顧四周。只見昨晚義勇打地鋪的那個角落,此刻早已收拾得乾乾淨淨。那條原本鋪在地上的睡袋已被收起,連地毯都被撫平,彷彿昨夜的克難只是一場夢。

而在辦公區的另一頭,義勇已經端坐在他自己的辦公桌前。

他換回了那件深藍色的高領毛衣,一手捧著一只深色的馬克杯,另一手正緩慢地翻閱著手中的觀測資料。他的背脊依舊挺直,目光沉穩,專注如昔,彷彿昨夜那場令世界停擺的暴雨與滯留,對他而言,只是一場數據之外的、無關緊要的微小插曲。

清晨的陽光恰好打在他微濕的髮梢與挺拔的肩膀上,將他的身影拉得細長而安靜。那一刻,他像極了一幅用光影精心描摹的古典靜物畫,沉靜得讓人不忍出聲打擾。

炭治郎的目光下意識地移向自己身旁的小茶几——

隨即,微微一怔。

只見那張矮桌上,此刻正靜靜擺著一只與義勇手中一模一樣的深藍色馬克杯,杯口正騰騰地冒著溫柔的白色熱氣。

他愣了幾秒。

隨即,一個無法抑制的笑容,緩緩地在他嘴角彎起,溫暖得如同窗外那道初升的暖陽。

他掀開毛毯起身,赤著腳踩在地毯上,悄無聲息地走過去,捧起那杯仍有餘溫的咖啡。

指尖觸碰到杯壁的瞬間,暖意順著神經末梢傳遞過來。他將杯子湊到唇邊,頓了一下,像是要先用嗅覺和觸覺,細細品味這份無言的關懷,然後才輕輕啜飲了一口。

咖啡的香氣很純粹。沒有加糖,只放了少許牛奶,恰到好處地中和了黑咖啡原本的苦澀與酸味。

不是特別甜。 但溫暖得,剛剛好。


陽光毫不吝嗇地灑滿了整個辦公空間,金色的光粒子在那些堆疊的深色木質書桌與泛黃的報告紙頁上跳躍。空氣中仍殘留著些微雨後特有的、帶著青草與濕泥氣息的潮濕味道,此刻與濃郁的深烘焙咖啡香氣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讓人感到格外心安的、屬於清晨的味道。

「謝謝教授。」

他轉過身,捧著馬克杯,朝著那個專注的背影笑了笑。聲音不大,卻足夠清晰,帶著晨起特有的軟糯。

義勇頭也沒抬,視線依舊停留在手中的光譜分析文件上,手中的紅筆懸在半空,只淡淡地回了一句:

「喝完記得擦桌子。別灑了。」

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地平直,像示波器上一條沒有波瀾的水平線。

但他終究,沒有再否認那杯咖啡是特意為他準備的。這份不自然的迴避與默認,本身就是一種最笨拙、也最溫柔的承認。

炭治郎也沒再多說,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他滿足地啜飲著咖啡,暖意順著食道滑入胃裡,驅散了昨夜睡在地板上殘留的最後一絲僵硬與涼意。喝完後,他便打開筆電,全心投入今天下午小學參訪團的導覽簡報準備工作。

昨夜在星象廳裡獲得的靈感還很鮮活,那些在黑暗中閃爍的星軌彷彿還印在他的視網膜上。他打算重新編排星圖的展示順序,加入一些更生動的比喻與動態軌跡動畫。他希望那些第一次接觸宇宙的孩子們,也能看見他所看見的——那個不只是冰冷石頭與氣體,而是充滿了故事與浪漫的星空。

辦公室裡一時間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鍵盤清脆的敲擊聲,和紙張翻頁時細微的沙沙聲,交織成一種和諧而寧靜的旋律。

時間在專注中悄然流逝。


「教授,」

炭治郎一邊調整著投影片的轉場動畫效果,一邊頭也不抬地問道:

「您覺得……如果我說哈雷彗星像是『一個定期會回家的、太陽系裡的長途旅人』,這個比喻會不會太浮誇了?」

正在閱讀的義勇,動作停頓了一下。

他緩緩抬起頭,手指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目光從鏡片上方投射過來,帶著一絲審視。

「浮誇倒不至於。」

他思考了片刻,給出了這充滿義勇風格的評價:「語言只是傳遞知識的媒介。比起精確的天體物理定義,對於小學生而言,重點在於他們能不能因此而構建出具體的想像,並記住彗星的『週期性』特質。」

「意思是……可以囉?」炭治郎的眼睛亮了起來,聲音立刻染上了喜悅。

義勇看著他那副充滿期待的模樣,重新低下頭去看文件,嘴角似乎極其細微地牽動了一下。

「嗯。」

一個簡短的單音節,卻是比任何讚美都更讓他安心的肯定。

「太好了!那我還想說……」

炭治郎受到鼓舞,十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興致勃勃地拋出了下一個比喻:「木星就像是個『善良又強壯的保鏢』!因為它利用自己巨大的引力,攔截並吸引了很多本來可能會撞上地球的隕石和小行星,默默守護著大家。這樣解釋,也可以吧?」

這一次,義勇沒有立刻回答。

但炭治郎眼角的餘光敏銳地捕捉到,那個男人總是緊抿成一條直線的嘴角,在聽到「保鏢」這個詞的瞬間,出現了一個極其細微的、向上抽動的弧度。那像是一個尚未完全成形、就被理智強行按下的微笑,轉瞬即逝,卻真實存在。

義勇沒有說話,只是將手中那份已經看了很久的報告輕輕放下。

伴隨著椅子在地板上滑動的輕響,他站起身,邁開長腿走向牆邊那塊原本空白的白板。

他隨手拿起一支黑色的白板筆,拔開筆蓋。在炭治郎原本列出的「導覽重點」旁邊,伴隨著筆尖摩擦板面的「滋滋」聲,他用那一貫工整、冷硬,彷彿刻印般的字跡,補上了幾個可能會被好奇心旺盛的小學生問倒的刁鑽問題:

  • Q: 黑洞會不會有一天把太陽吃掉?
  • Q: 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搬去火星住?
  • Q: 冥王星為什麼被踢出九大行星?(需準備淺顯易懂的分類學解釋)

寫完後,他甚至還在旁邊簡單畫了一個引力透鏡的示意圖,雖然線條簡潔到近乎抽象,卻精準地抓住了物理核心。

炭治郎看著白板上逐漸豐富的內容,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兩顆被點燃的恆星。他立刻抱著筆電,興奮地湊了過去,幾乎要貼到義勇的背上:

「教授!您這是……要來幫我一起準備嗎?」

義勇背對著他,握著筆的手在空中停頓了半秒。

他沒有回頭,只是將白板筆的筆蓋輕輕蓋上,發出「喀」的一聲脆響。

「……只是順手。」

他仍然這樣說。聲音低沉平靜,彷彿只是隨手做了一件像呼吸一樣自然的小事。

但炭治郎只是站在他身後,看著那個清瘦、挺拔而可靠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怎麼也收不住。

他心裡比誰都清楚,那早就不是一句輕飄飄的「順手」可以解釋的了。

那是一個早已習慣了默默照顧人、卻又不善言辭的富岡義勇,在用他自己獨有的、最笨拙也最真誠的方式,參與著他生命裡的每一場微不足道的努力。

就像一顆恆定的衛星,安靜地陪伴著他,在這片浩瀚無垠的星空下,進行著每一次未知的探索。


上午十點整。

一輛車身漆著鮮豔長頸鹿與熱帶叢林圖案的校外教學遊覽車,伴著引擎的低鳴,準時停靠在天文館門前的落客區。

炭治郎早已換上了導覽員那套深藍色的制服,每一顆金屬鈕扣都扣得嚴絲合縫。他甚至還特地在洗手間用水沾濕了梳子,試圖鎮壓那幾撮永遠不安分、總是隨意亂翹的紅色短髮,將它們仔細地梳理服貼。

整個人看起來精神煥發,像一顆蓄滿了能量、隨時準備發光發熱的小太陽。

他從更衣室走出來,正好在走廊遇見準備回辦公室的義勇。

炭治郎立刻停下腳步,轉過身,朝他比了個自信滿滿的大拇指,牙齒在室內明亮的燈光下白得發亮,笑眼彎彎:

「教授,您看著吧!今天我一定會表現得超厲害的!」

義勇腳步微頓。他本來想面無表情地吐槽一句「你有哪天不覺得自己自信過剩了」,或是「先把那根又翹起來的頭髮壓下去再說」。

但那句話在舌尖繞了一圈,最終出口的,卻是一句更為質樸、甚至略帶彆扭的叮囑:

「……注意嗓子,別喊破音了。」

遊覽車的氣動門「嘶——」地一聲長嘆後打開。

下一秒,孩子們像一股無法阻擋的、高分貝的彩色洪水,瞬間奔湧進來。挑高的大廳裡立刻被各種好奇的驚嘆、興奮的尖叫與抑制不住的腳步聲填滿。

炭治郎臉上的表情瞬間切換。

他立刻進入了專業的導覽模式,用比平時更清晰、更富感染力的語調,配合著生動略帶誇張的肢體語言,迅速掌控了全場,將所有孩子渙散的注意力像磁鐵一樣吸了過來。

「大家看這邊!在我們進入神奇的宇宙之前,有沒有人知道,星星是怎麼誕生的呢?」

他一邊用淺顯易懂的故事講解宇宙的起源,一邊像個熟練的牧羊人,井然有序地引導著這群興奮的小羊進入天象廳,準備觀看星圖投影。

義勇沒有跟進場內。

他雙手插在深色長褲的口袋裡,站在天象廳入口遠處的防爆玻璃牆後,隔著一道透明的界線,靜靜地看著。

透過玻璃,他看到那個就在昨夜、還抱著膝蓋坐在黑暗中,仰望著人造星空輕聲說出「真羨慕」的青年,此刻正自信地站在滿屋子嘰嘰喳喳的孩子們中間。

炭治郎的手指向穹頂,眼神裡閃爍著光芒。他的聲音明亮而堅定,笑容溫暖而包容。

此時此刻,他整個人彷彿不再是那個仰望星空的觀測者,而是自己化身為了一顆自帶光熱的耀眼恆星,散發著讓孩子們——也讓遠處的義勇——無法移開目光的強大引力。

周遭的喧囂彷彿退去。

義勇的腦海中,忽然在此刻,回響起那天夜裡,在只有兩個人的辦公室裡,伴隨著窗外滂沱雨聲的那句低語。

『突然之間,有點感謝這場大雨。』

他看著那個發光的身影,嘴角極其緩慢地,勾起了一抹無人察覺的弧度。

他那時沒有說出口的、此刻在心底無聲響起的回應,是——

「我也是。」


忽然。

毫無預警地,像是宇宙某處的開關被啪地一聲切斷,整個星象廳在萬分之一秒內,陷入了徹底的、濃稠的黑暗。

電力切斷的那一瞬間,音響裡原本悠揚宏大的交響樂背景音戛然而止。穹頂上那些緩緩流動、璀璨迷人的模擬星光,像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瞬間抹去,或是被一層厚重的天鵝絨幕布無情覆蓋,消失得無影無蹤。

世界的運轉彷彿停擺了。

孩子們還來不及反應,黑暗帶來的生理性恐懼便搶先一步抵達。一兩聲小小的、帶著困惑與驚慌的抽氣聲在座位間響起,空氣像是被瞬間抽緊的琴弦,一種名為「緊張」的情緒,開始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裡迅速蔓延、發酵。

炭治郎就站在第一排的階梯旁。

他那雙早已習慣在深夜暗處觀測星象的眼睛,只用了不到一秒就完成了暗適應。他沒有慌亂,而是立刻蹲下身,將重心放低,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用一種刻意壓低、卻極其溫和穩定的語氣說道:

「大家不要怕喔。這應該只是暫時的區域跳電,就像星星有時候也會躲進雲層裡一樣。」

他的聲音輕柔得像一條溫暖的絨毯,溫柔地覆蓋住每一個孩子緊繃的神經,撫平了那些即將爆發的哭聲。

「我們還在看星星呢,只是現在,宇宙把所有的燈都關掉了。星星們還在天上,正安靜地陪著我們。」

正當他打算摸索著扶手,繞過第一排座椅去確認每個孩子的狀況時——

一道微弱、卻異常穩定的光束,悄無聲息地切開了黑暗。

那道光並沒有四處亂晃,而是精準地照了過來,在他腳邊深色的地毯上,灑下了一圈清晰而朦朧的光暈。

那光圈與周圍絕對的黑暗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像是在漆黑無垠的夜海中,一座沉默卻堅定的燈塔,為迷航者指引了方向。

炭治郎下意識地抬起頭,循著光線的源頭望去。

在微光與黑暗的交界處,他的目光與對方相遇。


是義勇。

他就站在天象廳側邊的緊急入口處,身姿挺拔,神情沉靜如水,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

他手裡握著手機,閃光燈亮著,但他並沒有讓光線直射。他用修長的手掌半遮著光源,刻意將光束壓低、指向地面,利用漫反射的原理提供照明,既避免了強光瞬間刺激到孩子們適應了黑暗的眼睛,又提供了足夠的安全感。

那份光亮,沒有刺眼的突兀,只有恰如其分的溫和。 彷彿他不是為了強勢地驅散黑暗,而只是為了讓炭治郎知道—— 別怕,我在這裡。

「只是區域跳電。」

義勇開口了。他不高不低的聲音穿透了寂靜的空間,像一顆定心丸,穩穩地落在他人的心上。

他邁開腳步,皮鞋踩在地毯上發出沉悶而讓人安心的聲響。他走近幾步,在炭治郎身邊停下,然後伸出手——

輕輕地、卻有力地,拍了拍炭治郎的肩膀。

那個觸碰很短暫,輕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在這個視覺被剝奪、聽覺與觸覺被無限放大的空間裡,那份透過衣料傳遞過來的掌心溫度與重量,卻清晰得像是直接烙印在了心上。

就像一顆因為突發狀況而驚得有些脫軌的心,被這一下,安穩地、牢牢地安置回了原位。

「請帶隊的老師們幫忙打開手機手電筒,照向地面。稍等一下,備用發電機應該在一分鐘內就會啟動。」

他的聲音從容不迫,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專業與安定感,瞬間穩住了黑暗中原本有些躁動的老師們。

交代完畢後,他沒有再多說什麼廢話。

但在轉身去查看配電箱之前,他在微光中側過頭,深深地看了炭治郎一眼。

那一眼中包含了太多訊息。 是確認他安然無恙的安心,是對他剛才安撫孩子表現的讚賞,更是一種超越了語言的信任。

那像是一種無需排練的默契。 在這一刻,在這片沒有星星的黑暗宇宙裡,悄然誕生。

接著,他轉身。

沒有多餘的廢話,義勇邁開長腿,毫不猶豫地往配電室的方向走去。他高瘦挺拔的身影穿過微弱的光圈,再度迅速地融入了周遭那片無邊的、濃稠的黑暗之中,只留下衣擺捲起的一絲微風。

炭治郎還維持著剛才半蹲的姿勢,望著他消失的方向出神。直到身邊有個小小的力量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角,他才如夢初醒地低下頭。

「好黑喔……」一個綁著羊角辮的小女孩縮在椅子上,聲音怯生生的,卻又帶著一絲藏不住的崇拜,「可是,剛才那個叔叔,好帥喔。」

炭治郎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彎起了眉眼。

他將食指豎在唇邊,用同樣輕柔、像是分享秘密般的氣音回覆她:

「對吧?我也這麼覺得。」

他站起身,打開自己手機的照明,開始協助其他老師安撫學生、協調照明。孩子們在光線的安撫下漸漸找回了安全感,乖巧地重新在座位上坐好,仰著小腦袋,好奇地等待著這場「宇宙大冒險」的下一幕。

炭治郎雖然在忙碌,但他的心,卻固執地停留在剛才那個被微光籠罩的瞬間裡,久久無法抽離。

那種小心翼翼、不願驚擾他人,卻又準確無誤地在第一時間出現在他身邊的方式;那種比起照亮全場,更優先確認他是否安好的本能……

那絕不像是一時起意的順手之舉。 那更像是一種長久以來,就早已默默存在的、深藏不露的習慣性關注。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他忍不住在心底反問自己。

是那個總是被悄悄裝滿溫水的舊水壺? 是那支不知何時被默默充飽電的紅外線簡報筆? 是那個雨後清晨,放在桌角冒著熱氣的深烘焙咖啡? ……還是剛才,黑暗裡那句簡短卻有力的「我在這裡」,和那隻穩穩地、短暫地落在自己肩上的手?

明明這個人總是一臉冷淡,總說自己不愛管閒事,最討厭麻煩。 可每當風雨來襲,他卻又總是第一個,沉默而堅定地,站在自己身邊。

「滋——」

一聲電流接通的細微嗡鳴聲響起,緊接著是繼電器吸合的「啪」一聲清脆輕響。

電力回來了。

原本漆黑的穹頂在瞬間被重新點亮。久違的星光彷彿順著銀河的堤壩傾瀉而下,柔和的深藍光暈與細碎的銀色星輝,在巨大的圓頂上靜靜流動、旋轉。

那一刻,時間彷彿被拉慢了半拍。

「哇——!!」

孩子們立刻發出了整齊劃一的、充滿驚喜的歡呼聲:「亮了!好多星星!好像真的在晚上看星星喔!」

炭治郎抬起頭,沐浴在這片比停電前更顯璀璨的人造星空下,不自覺地笑了。

那笑容裡不僅僅是為了孩子們天真爛漫的反應,更是因為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在他心底那片原本平靜的土壤裡,有一處微小卻真實的悸動,正在這片溫柔的星光澆灌下,悄悄地破土、發芽,長成了名為「喜歡」的形狀。

他深吸一口氣,正要清清喉嚨,拿起麥克風繼續未完的星圖講解。

眼角的餘光,卻在不經意間掃到了入口處那個熟悉的身影。

義勇還沒有離開。

他就靜靜地站在那裡,雙手抱胸,倚著門框。像是在確認天象廳的儀器是否都已運作無誤,又像是在……專注地看著他。

四目相對。

炭治郎回過頭。隔著一整片人造的、卻無比璀璨的銀河,隔著無數顆旋轉的虛擬恆星,他朝著那個站在陰影裡的人,笑了。

那是一個卸下了所有防備與客套,燦爛得如同超新星爆發般的、最真實的笑容。

他在無聲地說:我看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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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BL/耽美 沒有CP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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