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勝按照慣例,拿出探地杖捅了捅墓洞,確認沒有危險後才又掏出一個小香爐,孫小勝恭恭敬敬的朝祖師方向跪拜,又插上三根清香後,等香燃盡後才讓小黑炭下洞。
小黑炭人如其名,是一個不滿一米五的青年,別看他個子不高,可身上橫肉長滿,手頭上的勁可以拉動一小轱轤車,小黑炭手裡拿張長繩子就爬下去,孫小勝在上面搭把手。
兩人是義父義子身分,也是同一門的師徒,按照規矩,第一個下墓的最為凶險,一般都是經驗老道的老手開路,這叫義字當頭將登先,金銀財寶一挑肩。
按照過往的經驗,這首活都是孫小勝在做的,但他有了傳承的想法,才讓小黑炭占了這個活,誰也不知道這盜洞有沒有機關,所以他第一趟下去,是有機會摸黑手,其他人也不能搜他身,這樣風險與利益參半,才會有人敢下去求財。
小黑炭用腳踩地三下,手裡捏了一個印訣,口中唸道著,四方游神,八方管事,今有小輩在此叨擾,望神鬼諸佛莫怪,小黑炭恭敬的向十方叩拜。
他才收起虔誠表情,又像變臉一般換成一副兇神惡煞面孔,腰間拿出一盞琉璃油燈,這可是西洋來的西貝貨,不僅不懼迎面風,還能將燈火保持一定亮度,比起老掉牙的火折子好用多了。
這些年,馮大帥收攏常城,並經營一條商道,在這地盤上算是十分穩定的路口,不少西洋商品都會流通過常城,孫小勝也感嘆時代變化,這盞琉璃油燈算是新鮮貨。
小黑炭謹慎的前進,憑藉他的身高優勢,在這盜洞中發揮特長,但在路途中他發現到幾處機關,很明顯都被破壞掉,這讓小黑炭的心頭警鈴大響,莫非他們盜的是一處二道手,這可不太妙啊。
在經過兩處關口後,小黑炭憑藉油燈光亮,發現到了墓主的棺槨,棺槨前面蹲放著一隻鎮墓獸,這種不協調的感覺,小黑炭不僅納悶起來,都說雙喜臨門,禍不單行,一般來說這鎮墓獸都是一對,怎麼這墓就一隻?難道另外一隻成精跑掉了?
小黑炭手段老練,可說破天還是一個十四來歲的孩子,只是人長得顯老,一直被人誤會成大人,小孩怕鬼自然不敢輕易進墓洞,他也不敢拿取墓室裡的東西,而是趕緊原路返回,將情況報告給孫小勝知曉。
孫小勝聽完講述後,袖口裡拿著的手念珠不停轉著,最後他讓手下返回,去找幾隻大公雞過來,並準備好百家雜糧,以及大量的燈油,這墓多半是有古怪,不宜冒進,孫小勝拈了拈自己鬍鬚,這才做出決斷。
玉麒麟也不敢多說甚麼,他名義上是孫小勝的副官,說到底,他還是老丈人派來的眼線,這次軍餉的口子極大,馮大帥不敢不聞不問,這才讓玉麒麟擔任幫手,實際上是來監視孫小勝的。
他也不曉得墓室的情況如何,不過他肯定沒膽子下去勘探,只能按照孫小勝的安排,幾名兵痞圍在盜洞周圍,他們不點燈不生火,就地隱藏起來。
另外較遠的一處位置,孫小勝則是搭起帳棚,在這荒郊野地裡,盡量不會亮起火光,避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些兵痞早就習慣荒墳荒地的休息,可惜苦了玉麒麟,他只是個江湖說唱人,算的上是細皮嫩肉的小白臉,壓根沒遇過這種苦差事,一個晚上就被蚊蟲咬的遍體鱗傷。
玉麒麟也是心頭發狠,一整夜都不哀怨,死死咬緊牙關,他身上滿是抓傷的血紅印,疼痛跟鑽心的痒,讓他的眼睛突起,惡狠狠的瞪向前面。
天光漸白,孫小勝讓小黑炭將一抹藥膏交給玉麒麟,這種敢拼命的狠勁,才讓孫小勝高看了他一眼,他們都是死人堆裡滾出來的,手底下沒點狠勁,是看不上眼的。
說來也神奇,玉麒麟將膏藥塗上後,皮膚感覺冰涼涼的,那種被蟲咬的痛痒,也漸漸平息了,玉麒麟虛弱的向小黑炭投來一個感激眼光。
直到日光升起,孫小勝一夥人才開始埋鍋造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