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的鐘聲在木葉上空迴盪。
秋道取風雙手叉腰,像一座屹立不搖的小山,聲如洪鐘地朝大家宣布:「今天就到這裡,回去記得溫習投擲的力道,解散!」
原本緊繃的教室氣氛隨著這聲令下瞬間沸騰。紗夜的手指隔著布料摩挲著口袋裡那顆硬糖,感受著指尖傳來的微小凸起,腦海中不自覺地回想起壬在樹下的那些話。她的目光像一隻怯弱的幼鳥,不由自主地看向教室前排。
壬正跨坐在椅子上,背對著她,手舞足蹈地跟幾個同學爭論著晚上要去吃哪家的烤肉。那熱氣騰騰的背影,彷彿連周遭的空氣都被他帶得快活起來。
紗夜抿了抿唇,還在猶豫要不要答應那個「一起睡午覺」的邀請。她找不到拒絕的理由,甚至內心深處那點微弱的渴望正悄悄抬頭。
然而,湛真早晨那句低沉的話語,此刻卻如冰水般澆熄了她的念想:等妳回來,晴宗叔叔會教妳怎麼控制眼睛。
那是伏見的孩子無法逃避的。
紗夜默默背好那個沈重的、裝滿醫學書卷的小包。她最後看了一眼仍被夕陽鍍金的操場,便收回視線,轉身走進校舍走廊那道狹長且冰冷的陰影裡。
操場的嬉鬧聲漸漸遠去,只有口袋裡那顆糖,提醒著她今天曾短暫地當過一個普通的女孩。

傍晚的伏見宅邸,走廊安靜得近乎死寂,唯有窗紙在寒風中被壓得微微鼓起,發出不安的窸窣聲。
走廊盡頭,一塊新漆的木告示牌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格外刺眼:「未經許可,嚴禁私自進行開眼儀式。」
這顯然是針對昨日那場失控的警告。紗夜目不斜視地走過,對她而言,這不過是大人們權力拉扯後的餘波,她既無力反抗,也無心在意。她被領進了宗家的專用訓練室,這裡既是磨礪技藝的道場,也是剖開真相的解剖室,空氣中始終漂浮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淡淡的冷香與藥味。
紗夜端正地跪坐在榻榻米上,背脊挺得筆直。她忍不住側頭瞄了一眼身旁的湛真,發現他眉頭微蹙,那雙平時穩重的手此刻竟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這種顯而易見的不自在,是紗夜從未在他身上見過的。
「叩、叩。」門被輕輕叩響。
一名僕從低著頭,恭敬地遞進一張摺疊整齊的紙條。站在一側的晴宗接過看了一眼,只冷淡地回了兩個字:「知道。」
紙條上的字跡蒼勁有力,在火光下一閃而過:全程監控,嚴禁越權介入。
湛真的目光如利刃般掃向那名僕從,對方低著頭側過臉去,不敢與之對視。紗夜雖然看不懂這背後的博弈,卻能感覺到這間屋子裡的溫度又驟降了幾分。
澪衣負手站在上首,語氣簡潔如冰:「先讓晴宗跟妳講解。」
紗夜看向晴宗。他身形高挑卻單薄得像一張枯葉,背脊卻挺得筆直,灰白髮絲混雜在低馬尾間,顯出一種被歲月反覆刻劃的紋理。他坐在那裡,舉止收斂且極少有多餘動作,像一隻沉默在河底的老龜,冷靜、堅硬,且帶著一種厚重的壓迫感。
紗夜緊握著膝蓋上的布料,內心劇烈起伏。
湛真察覺了她的不安,以極其細微的唇語對她說了一句:沒事的。
那唇語雖然溫柔,但紗夜覺得此時的湛真看起來比自己還要緊繃。她收回目光,將注意力集中在晴宗攤開的卷軸上。
「妳應該學過,查克拉是身體與精神的融合。白眼能看穿流動,寫輪眼能影響意志;而魂織眼……看得更深。」晴宗緩緩攤開卷軸,語速不快,字句沈穩,「我們看的是靈魂,那是意志之下的地方。」
紗夜點點頭,眼神專注地盯著晴宗。
他在卷軸上描出簡圖,「如果身體是書的封皮,靈魂就是讓這本書寫出故事的筆跡。記憶、情緒、慾望,全刻在上面。」

紗夜聽著那些艱澀的詞彙,歪著頭,試圖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那……靈魂是不是像一本日記?把我們的喜歡、生氣、經歷都寫進去?」
晴宗的眼中閃過一絲微弱的訝異,「差不多。不過,魂織眼不是筆,而是『進入書裡』的眼睛。我們不是在外面翻閱,而是走進那本書裡,看見墨跡未乾的文字。我們必須是觀察者,絕對不能成為參與者,否則妳會被那本書的字跡拽進去,再也回不來。」
湛真聽聞,湛真忽然自嘲地低笑一聲,眼中滿是倦意:「我一直學不會。每次開眼都記得太清楚,連別人臨終的樣子都忘不了。」
晴宗看向湛真,沉默良久,才低聲道:「我也記得,只是選擇不說。湛真……別讓那些死人的名字把你困住。」
湛真微笑點頭,表示受教,神情似乎放鬆了一些。
澪衣看了湛真一眼,不發一語。
紗夜遲疑了一下,決定重述自己的理解:「每個人書上的字,都是他們的一部分?」
晴宗點頭:「是。一個人只有一個身體,也就是那本書的書皮。靈魂,是決定這本書屬於誰的東西,上面寫滿了他是誰、發生過的事情……紀載的,就是書頁。」
紗夜不自覺吞了吞口水。
「舉例來說,宇智波一族的寫輪眼雖然看不到書上的內容,但是可以遮住書上那一頁,或是貼上一張新紙;看起來變了,但原本的還在。」
紗夜點點頭,眼神專注地盯著晴宗。
「日向一族的白眼,只能看得到書皮,也就是身體裡的查克拉,但看不到書頁,更看不到字。」
晴宗總結道:「……總之,妳現在年紀還小,只能看到模糊的東西。」
他指著卷軸,又指了指自己的額頭:「等妳能看得更清楚時,就會明白……為何有些事,只能被記下,而不能被改變。」
她垂下眼,接過晴宗給的卷軸,心裡隱隱泛起不知從何升起的寒意。紗夜沒發現,此刻湛真看著紗夜的眼神深了幾分。
晴宗將卷軸收起,隨後,他的目光如同冷硬的磐石,平緩地落向一旁冰冷的操作台。
澪衣伸手掀開操作台上的白布,動作利落。白布下是一隻灰褐色的野兔,原本柔軟的皮毛此刻被黏稠的鮮血染成觸目的深紅。兔子小小的胸口劇烈地一縮一放,每一次起伏都顯得異常艱難。
「這是今日的對象。」晴宗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漣漪,像是在陳述一件死物,「原因未知。妳需要自己確認傷勢,並且治好牠。」
紗夜愣在原地,瞳孔微微顫抖。那團呼吸微弱的毛皮,是她這輩子第一次面對「尚未死透」的生命,而不是那些已經冰冷、任由她翻動的殘缺遺體。
晴宗接著展開另一卷陳舊的卷軸。紙色因歲月而泛黃乾枯,上頭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各色的筆記與批註,邊角處還殘留著幾抹洗不掉的暗紫色血漬。
「這是前人留下的紀錄,就在那些孩子跟妳差不多大時,他們也經歷過一模一樣的練習。這是我們一族的傳承,妳要依照這份紀錄,重現他們止血的手法。」晴宗說,聲音裡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厚重感。
澪衣在一旁,眼神如寒冰般掃過紗夜,冷聲補了一句:「若出錯,就重來。這裡沒有多餘的慈悲,只有精準的技術。」
紗夜深吸一口氣,試圖壓下胃部的不適。她慢慢將掌心靠近那隻兔子,感覺到有人靠近,受驚的兔子開始瘋狂地掙扎,踢蹬著受傷的後腿。
紗夜心頭一軟,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撫摸兔子的額頭,感受著那微小的體溫與急促的心跳,嘴裡發出微弱的安撫聲,讓牠逐漸安分下來。
她閉上眼,屏氣凝神,開始照著卷軸圖示上的步驟,試圖引導體內的查克拉。她能感覺到那股能量像纖細的絲線,艱難地從手臂匯聚,流入冰冷的掌心。
微弱的綠光在手中亮起,像螢火般搖曳了一下,卻很快就因為她的遲疑而散開了。
「查克拉要更集中,不要散亂。把牠當成妳靈魂的一部分去共感。」晴宗低聲糾正,語調雖然緩慢,卻帶著一股壓迫性的穩定感。
紗夜咬緊牙關,閉起眼睛,決定更專注地施展出掌仙術。她想像著綠光在血管中流動的路徑,手中的綠色光芒似乎比剛才更穩定了些,映照著她蒼白的小臉。但是她能感覺到,這隻兔子的傷口仍然還在滲血,那一滴滴溫熱的液體正順著操作台流下。
那種生命正在指縫間流逝的感覺,比任何屍體都要讓她感到恐慌。
澪衣的聲音在耳邊冷冷響起:「不要只會照著模仿。如果妳只是個複寫紙,妳永遠無法在真正的戰場上保住任何東西。」
紗夜吞了吞口水,鼻尖滲出了細汗。看著那越來越微弱的呼吸,她決定拋開恐懼,在那團翠綠的光暈中,加重了查克拉的量。
湛真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從紗夜背後低低傳來:「別急著灌注查克拉,先看清楚牠為什麼受傷,再動手。」
紗夜咬著下唇想了想,她顫抖著睜開眼睛,原本試圖查看兔子的受傷原因。
然而,視線接觸到鮮血的一瞬間,腦海中竟毫無預兆地浮現了開眼儀式中那刺眼的雷遁強光,以及身體被雷電貫穿、重創後的劇烈痛苦。那種幾乎要將靈魂撕碎的記憶殘像,讓她的內心不由得狠狠一抖。
她明白自己必須打開「魂織眼」才能看清深層的傷口,但那晚看到的慘烈光景如同夢魘,讓她畏縮不前。她害怕一旦開眼,再次看到的會是地獄。
「呼……呼……」紗夜的呼吸跟著亂了起來,小小的胸口急促起伏。她難掩內心極度緊張的情緒,眼前的視線被雷遁的殘像扭曲,像是被投入石塊的水波般攪散,眼角的紫光忽明忽暗,閃爍不定。
晴宗坐在那裡,身形依舊挺直如松,語氣像一潭死水般平淡地提醒著:「魂織眼若控不住,瞳力就會反噬意志,讓妳自己承受雙倍的痛苦。」
那種「背負歷史」的壓迫感沉甸甸地壓下來,讓紗夜更沒辦法好好控制。她覺得四周的空氣變得稀薄,只能緊張地大口呼吸起來。
忽然,一陣熟悉的溫度從背後傳來,耳邊響起輕柔的聲音:「別怕,我在這裡。」
湛真俯身,一隻手輕輕觸碰她的肩膀。那份溫熱且堅定的力道,如同在窒息的深海中投下了一線喘息的空隙。
紗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開始透過湛真的指引調整呼吸。她閉上眼,試圖讓自己的心情不要隨著恐懼而起伏,將那些刺眼的雷遁殘像一點一點地推向黑暗。
隨著一吸一吐的節奏,她終於感受到血液流動趨於平穩。當她再次睜開眼時,一抹深邃且幽微的紫光在她的瞳底浮現。
視野在這一刻分裂成了兩層:現實中是那隻瀕死的兔子;而在意識的底層,她看見了潮濕樹林裡的尖銳陷阱、兔子驚恐的掙扎,以及溫熱的血灑在冰冷草地上的瞬間。那是屬於死亡與恐懼的記憶氣味,混雜著泥土的腥味。
但這一次,因為身後那個人的存在,她可以更平靜地去觀察,而不是被恐懼吞噬。
在那一瞬,紗夜眼中的靈魂景象忽然像潮水般緩緩退去,露出了最真實、也最血淋淋的傷口真相。
「……牠的後腿被陷阱夾傷,腿部的主動脈破裂,掙扎太久了。」紗夜低聲說,聲音在寂靜的室內顯得有些空洞。
晴宗那雙如深潭般的眼中罕見地閃過一絲讚許,他微微點頭。
紗夜重新舉起手,強迫自己屏除雜念,照著筆記上的圖示做法再試一次。翠綠的光芒重新亮起,沿著猙獰的傷口邊緣滲入皮肉。隨著查克拉源源不絕地輸出,她感覺到體內的力氣正一點一滴被抽乾,視線開始有些模糊。
一滴冷汗從她的額頭滑落,滴在榻榻米上。在魂織眼的注視下,她看到兔子的血管與肌肉組織正在微光中蠕動、接合,傷口似乎正在逐漸縮小。
血,終於緩慢而艱難地止住了。
「晚了。」澪衣不知何時已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俯瞰著操作台,語氣如冰錐般刺人:「再慢一步,這兔子就會死亡。在戰場上,死人是不需要醫療忍術的。雖然我們負責解剖,但解剖前要先學會治療。」
紗夜被這突如其來的威壓驚得回過神,旋即低頭拿著繃帶進行包紮,手指因脫力而有些發顫,甚至沒來得及回答澪衣。
「但她救活了,不是嗎?」湛真開口了,聲音雖低,卻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迴護。
澪衣神情未變,連眼角都沒掃向湛真:「訓練的重點是驗證。她雖然找出了受傷的原因……可是,這不算掌握了掌仙術。湛真,你應該清楚,這只是醫療班基礎中的基礎,伏見的孩子不能只有這種程度。」
「那就讓她多試一次。」湛真皺起眉頭,語氣中帶上了少見的堅持。
「多試一次?任務中可沒有這麼多機會。」澪衣的聲音裡微微有了慍怒,空氣彷彿都因為她的情緒而變得稀薄。
紗夜愣在兩人僵持的低氣壓之間,手中半捲的繃帶還懸在空中,包紮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她的掌心此刻仍清晰地傳來兔子微弱的體溫,細小的灰毛沾在手背上,那種溫熱感竟讓她感到一陣沒來由的負罪。
她忽然覺得,如果剛才真的再慢一步,這隻兔子就會死,彷彿是她「動作太慢」所造成的罪過。
湛真見澪衣態度強硬,知道再爭執下去只會讓紗夜處境更難看。他緊抿著唇,把眼神撇開,不想在這種時候與族長過多爭辯。
澪衣收回冰冷的目光,看向紗夜,淡淡道:「紀錄者若沉溺於情感,就會成為第二個被記錄的對象。紗夜,最好記清楚妳的身份。」
說完,她轉身離去。木屐踩在榻榻米上的聲音規律得令人心寒,門在背後闔上,「砰」地一聲,聲音乾淨利落,將最後一絲壓迫感封存在房內。
室內只剩三人,死寂蔓延開來。
晴宗像是終於等到了某種定局,他緩慢地將桌上那卷沾血的筆記收起,動作依舊不偏不倚。
他抬起頭,目光落在湛真身上,聲音厚實且平穩地示意道:「把她帶出去透透氣吧。今天的份,已經夠了。」
湛真走過去,寬大的手掌輕輕拍了拍紗夜緊繃的肩膀:「妳做得很好。第一次嘗試就能讓查克拉穩住,已經比絕大多數人都要出色了。」
紗夜抿著唇,低頭看著自己的指尖,小聲問:「……可是澪衣說,我只是照著做,動作還太慢。我是不是……很沒用?」
湛真聽了,嘴角泛起一絲自嘲的弧度,他蹲下身平視著紗夜,笑得有些疲憊:「我們都曾照著做。只是有些人習慣照著做以後,就忘了為什麼要這樣做了。紗夜,妳記得的是這隻兔子的命,而不只是筆記上的步驟。」
他說完,轉身去收拾桌上帶血的器具。
晴宗在旁補了一句,話語沉甸甸地落在紗夜心頭:「伏見的紀錄不是死的。錯誤、失敗、猶豫,都該被留下。那是我們的方式,妳也要走出自己的方式。」
紗夜望向那隻被包紮好的兔子,牠的胸口依舊在穩定地呼吸著。
湛真看著她那副盯著兔子出神的模樣,淡聲說:「把牠的名字也寫上去吧。在妳的紀錄裡,牠不只是一個試驗品。」
紗夜想起了自己曾經立過的某個東西,又想到自己筆記本裡的解剖圖,頓時感到一陣酸楚湧上鼻尖。用力點了點頭。
晴宗隨手將一卷深色的卷軸抽出,遞給紗夜:「這是關於『魂織眼』以及其他醫療忍術的交錯用法。若想理解更多,就自己打開。若不想看,也別勉強。」
湛真伸手,替紗夜接過了那個卷軸。湛真看了一眼晴宗,微微搖了搖頭,似乎覺得現在給她這些太過沈重。
湛真接著輕輕拉了拉紗夜的手臂,像是在示意她先離開這個充滿血腥味與壓力的房間。兩人一前一後踏出榻榻米的邊界,門闔上的那瞬間,室內的寒意彷彿被徹底隔在身後,走廊裡的空氣雖然依舊清冷,卻顯得輕盈了一些。
紗夜的呼吸仍有些亂,她下意識摸了摸袖口,指尖觸碰到口袋裡那顆壬送的糖果硬塊,像是在確認自己還活在那個有溫度的現實裡。
湛真帶著她往走廊深處的書房走去,那是他平時躲避紛擾的淨土。他選了靠近窗邊、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坐下。外頭的風把窗紙吹得微微作響,這種規律的聲音反而成了一種讓人沉靜的頻率。
他沒立刻說話,只是安靜地坐在她身邊,讓紗夜有幾秒鐘的時間,去把剛才在手術台前破碎的心神收回來。
直到看見紗夜的肩膀終於微微放鬆,湛真才從旁邊的器具櫃拿出筆墨,攤開一張空白符紙。
他的語氣比剛才在訓練室時要柔和得多,像是一陣溫暖的春風:「來,我教妳一個比較簡單、也不會有人監看的東西。放輕鬆點。」
這是族人在貓婆婆那邊購買的空白符紙,因為是大量進購,貓婆婆還給了些折扣。湛真將另一張畫有圖案的符紙攤在紗夜面前:「可以照著這張定身符畫,筆劃裡需要注入穩定的查克拉。但是要記得,如果畫太快,查克拉會斷氣。」
「……它又不是活人,哪來的氣?」紗夜見周圍只有湛真,緊繃的神經終於斷開,開始肆無忌憚地頂嘴,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抵銷掉剛才的恐懼。
「查克拉本來就要像氣一樣流著。畫符時中斷,就跟電線接錯一樣危險。」湛真不以為忤,反而執起她的筆,他的手指非常穩定,符紙上的線條筆直中帶有柔韌的弧度,完全沒有紗夜那種歪歪斜斜的慌亂。
「畫符要穩,心煩不能動筆。心不平,符就是廢紙。」
紗夜還在消化這幾句話時,視線忽然被湛真握筆的手吸引。她注意到,湛真指節上有一層淡淡的繭,那位置不像是忍者握苦無留下的硬繭,更像是長期拿筆磨出來的痕跡。
她盯得太久、太專注,連自己都沒察覺。
湛真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微微頓筆,緩緩將握住她執筆的手抽了回來,似乎想隱藏什麼。
他的神色似是在回憶某些痛苦的往事,聲音壓得很低:「我第一次記錄,就是記下我最好朋友的死因。在那之後,我除了醫療忍術,也認真鑽研封印術……我想著,至少,封印術能保護我想保護的人,不讓他們變成我筆下的紀錄。」
紗夜聽著,感覺心底深處彷彿沈進了一塊巨石,悶得發酸。她抬起頭看著湛真的眉心,避開了那雙太過哀傷的眼睛,低聲問:「……那你以前第一次救人的時候,不會害怕嗎?」
湛真停下筆。他望著窗外夜色中呼嘯的風聲,嘴角的笑意帶著一絲經年累月的疲憊:「先救。其他的恐懼與後悔……等救活了之後,再去想吧。」
紗夜望著湛真側臉的輪廓,感受著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與伏見家截然不同的溫暖,慢慢地點了點頭。
後記:
本章是小紗夜的平淡家族日常~
介紹設定的部分比例不會高,這部分會斟酌控制,之後也會發一些原創家族的相關設定圖,這樣能更清楚知道魂織眼的能力。
對了,我是真的很喜歡湛真跟壬,一冷一熱剛剛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