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糖醬
2018-06-03|閱讀時間 ‧ 約 14 分鐘

【長篇小說】那座島上的「sweet heart」 第十二章

　　發布通緝令的前一夜，於地下監獄爆炸過後。
　　「於十多年前的過去，有著島上最強的封號，當時人人稱之為火焰蘿莉，現在卻因為脫掉限制器，導致能力使用過度，面具上的『屬性金屬』壞了，連火都放不出來了是吧？」
　　一名戴著黑色面具的女子，站在建物殘骸旁，看著眼前一名倚靠著一根柱子、全身上下的衣服殘破不堪的少女。
　　她拿下面具，放在口袋裡，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因為沒有面具賦予的能力而遭受攻擊。
　　畢竟敵人已經躺平了。
　　「原來把屬性金屬跟模仿器作結合，有這種效果，不錯不錯，真不愧是……喔不，這功勞可能是教你這招的御三家之一的吧。」
　　少女沒有說話。
　　「唉呀，妳爸賣的防火乳液果然好用。我建議啦，高中畢業就可以直接去工作了，別想幹什麼乙太少女，不切實際。」
　　「……」
//點我從頭開始看
　　「特別是不要像妳的監視官都一樣，沒錯，雖然當上校長，但依舊改不了骨子裡那種不把人當人看的心態。不管十年前十年後都一樣。」
　　「給我閉嘴！」少女這次忍不住了。「像妳們這種人，才沒有資格這樣說！」
　　「我們這種人？在講甚麼東西啊？蛤？」
　　女子也跟著大吼。
　　然而吼完她便沉默。
　　少女則是似乎因為吼叫的關係，全身癱軟，跪坐在地大力喘氣。
　　「什麼御三家、七大乙太少女，妳們這些舊時代的所謂天才，只會存在於過去，未來是屬於我們普通人的。」
　　語畢後，她邁出腳步離去，留下少女一人。
　　「喔對了，忘了跟妳說。」黑面具女背對著少女，揮手，然後邊走邊說：「謝謝妳幫我越獄，冒牌火焰蘿莉，等我找到正牌的之後，再連妳一起殺掉，感謝我吧，妳撿回一條命了。」
　　「我、我會......」
　　「蛤？」
　　「我會找到的。」少女從嘴裡勉強吐露出字句。
　　黑面具女停下腳步。
　　「那個老太……尤莉聯合乙太少女學院的校長，我會找到她……把事情問、問清楚……」
　　黑面具女聽見此語後，微笑，漫步離開此地。
　　她邊走，還邊說了這麼一句話：
　　「明天一早七點半，我會跟『她』到貴校門口，妳來，我們就帶妳去找校長，不來，就等著整座山變成廢墟吧。」
　　現場開始下起毛毛雨，雨水滴在少女，席琳娜．威廉姆斯，臉上的微笑面具上。
　　水流動著，由面具上方經由眼睛部位在流至下巴附近，看似兩行淚痕。
※
　　大中含著淚，快要哭出來了。
　　雖然十幾分鐘前，也就是放學後的社團時間，在學生會長室，已經聽優娜說過今晚要幹嘛，但還是忍不住傷心的情緒。
　　傷心，非常傷心。
　　突然被三個女生，拿著大量的食物塞進嘴裡，真的很傷心。
　　這種傷心的情緒，連帶影響到大中身邊的其他人（除了那三個女的以外）。
　　對於在場默默看著被餵食的大中的其他男性，特別是單身男性來說，這是另一種程度的傷心。
　　附帶一提，倘若這是在大街上，那些人若真的受不了，大可以一走了之。
　　但可惜的是，他們所處的位置，並非商店街，而是一般的店家。
　　一間賣鐵板燒的店。
　　且是一間只要點了菜，就不允許浪費，也不允許外帶，不然會被罰五十倍錢的店。
　　其罰金之高，令所有到這兒用過餐的人都不敢留下任何廚餘，再加上這間店食物的量還滿可觀的，這就是為什麼沒有人敢隨便離開的原因。
　　這，也是讓大中騎虎難下的主因。
　　ㄇ字型的吧檯，中央的大廚以及兩旁的兩位二廚鄭在拿著鍋鏟處理面前的食材，而大中，則是坐在大廚的正對面。
　　優娜在大中的右手邊，伊芙在其左手邊，墨莉則是在伊芙的左手邊。
　　他們在ㄇ字型的中間，其餘的男性在兩側，以相當詭異的眼神看著大中，散發出不祥的氣息。
　　大中差不多已經察覺到，此刻的自己太受人注目了。
　　他使盡全力嚼碎嘴裡的食物，在身旁的女孩兒們拿著餐具插起麵條、牛排、豆芽菜之前，迅速拾起桌上的水杯，將裡頭的水灌進肚子裡。
　　「啊！」
　　大中乾杯後，將水杯用力放置在桌，聲響讓優娜等三人停下動作。
　　「優娜學姊，雖然說起來突然，不過有件事情想跟妳確認一下。」
　　「怎麼？難道是吃不飽嗎？」優娜轉頭看向店門外，大喊：「來人！」
　　不到三秒，許多白衣人士湧入燒烤店。
　　湧入，意思就是跟水一樣，從大門一個接著一個進來，填滿店內所有可以站的位子。
　　其中，一位穿著燕尾服的老人，不疾不徐走在一群白衣人之中，提著皮箱，拿到優娜面前。
　　在優娜點頭示意之後，老人打開皮箱，將裡頭的東西秀給大中看。
　　「來，這裡有一千萬路克，隨便點。」優娜說。
　　「沒有要點菜啦！」大中吐槽。
　　「喔呀，不是不夠吃嗎？」
　　「那是你自己解讀的吧！」
　　大中喊完後，察覺到現場詭異的視線越來越詭異，他眼角餘光瞄向ㄇ字型的兩側，嗯，果然是這樣，於是稍微收斂了一些。
　　「優娜學姊，妳不是那天晚上在門口跟我說，要跟我約會嗎？還說要以交往為前提……」
　　──請你以跟學姊交往為前提，明天晚上我們一起去約會吧！
　　「對呀，所以我現在不是在做了？」優娜歪頭。
　　「可是照理說約會應該是一男一女才對。」
　　「是這樣嗎？最近流行這個喔。」
　　「這跟流行無關啦！」
　　「嗯……」
　　優娜示意老人拿走皮箱後，現場的白衣人士一個接著一個出店家了
　　然後，優娜以叉子叉起面前的一塊青椒。
　　「抱歉啦，大中學弟，學姊沒有要交往的意思，只是，我以前看過一本書，說男生如果被女孩子這樣說會很興奮，然後就一定會答應，所以就這樣說啦。」
　　「什麼書啊？把妹教學嗎？」
　　「然後我又覺得，比較多人比較熱鬧，所以就變成現在這樣囉。」
　　「喔、喔，這樣啊。」大中喃喃自語：「害我期待了一下。」
　　「嗯？大中學弟你說什麼？」
　　「沒什麼？」
　　「蛤？這我可不能當作沒聽到喔！」
　　這句話不是優娜說的。
　　是大中左手邊的一名雙馬尾女孩，伊芙．李奧奈達斯說的。
　　「『跟學姊以交往為前提』，妳什麼意思？想誘惑人？所以這就是妳現在不演貓咪的原因嗎？」
　　「喔呀，妳現在是在嫉妒？」優娜把青椒往大中的嘴送。「來，學弟，啊──」
　　大中把青椒吃掉了。
　　「本、本小姐哪有可能嫉妒？哼，現在陪你玩餵食遊戲也只是因為欠妳一份人情所以姑且陪妳出來而已，跟這個黑頭髮的、名字很奇怪的、中途轉來就嗆到一個莫名其妙的完全無關好嗎？完、全、無、關！」
　　「……總覺得我心臟中了好幾槍。」大中冷冷說道。
　　「這份人情可欠大了喔，妳知道動員那麼多人舉辦一場臨時決鬥，有多麼困難嗎？女王大人。」優娜用叉子玩弄大中面前盤子上的鐵板麵。
　　「……」伊芙沉默不語。
　　「從剛才到現在一直都是我跟墨莉在餵，這樣怎麼能算是我們四個人的約會呢？女王大人，您是不是可以給我這會長一個面子呀？」
　　「…………」
　　「要是不能好好償還這個人情，對身為學院的惡霸……我是說尊貴的人士，會有多少惡意風評呢？」
　　「妳剛才說了惡霸對不對？」
　　「我有說嗎？」
　　「妳這態度明顯有問題吧！」
　　「總之，既然來了，就把遊戲玩到底囉。」
　　「……」
　　伊芙看向大中，只見他一手放著後頸露出傻呼呼的笑容。
　　「為什麼本小姐要……」
　　「來，別讓學弟的嘴巴閒著啊。」優娜又叉起了一塊牛排。
　　不過，這次優娜把叉子交給伊芙。
　　伊芙吞了口口水，接下優娜的叉子。
　　「啊────」優娜說。
　　「啊、啊────」伊芙跟著說。
　　大中本來稍微遲疑了一下，但因為伊芙拿著叉子的手在顫抖著，就果斷把嘴張開。
　　齒尖接觸肉塊，滑順的肉汁流入喉嚨。
　　嘴唇觸碰冰冷的金屬，但嘴裡卻是熱的。
　　黑胡椒的味道在口中擴散，伴隨著五分熟牛肉的腥味，但這兩種味道竟然不衝突，混搭出一種衝突的美感。
　　堅硬的金屬抽離的觸感，是讓大中從這牛排的美味中離去的最後感受。
　　接著伴隨著的，是優娜的大聲拍手，以及周遭男士們的詭異，不，已經變成憎恨的視線了。
　　「好、好吃嗎？」伊芙問。
　　大中點頭。
　　接下來，優娜拿了另一個叉子，叉起大中盤子裡的麵，將其捲成一個小球，拿給伊芙。
　　「還有啊？」伊芙此刻有些不耐煩了。
　　「當然囉，但這次有點不一樣。」
　　「不一樣？」大中露出疑惑的表情，看著優娜。
　　「這次伊芙妳也要吃，大中你也是，一個人咬著一端的麵條，然後慢慢的、慢慢的，一定要慢慢的，然後就……你們懂我在說什麼。」
　　「抱歉，我完全不懂，聽了解釋我更不懂了。」大中吐槽。
　　但其實大中是懂的。
　　這種情況，就跟兩人同時吃一跟巧克力棒的概念是差不多的。
　　然後到最後，一定會面臨快要親嘴的情況。
　　──優娜學姊啊，在決鬥場的那隻可愛貓咪到哪裡去了？原來妳跟那個屁滾尿流的女軍官講的話，才是妳的真面目呀。
　　「哈？為什麼本小姐要做這種──」
　　「這份人情可欠大了喔，妳知道動員那麼多人舉辦一場臨時決鬥，有多麼困難嗎？女王大人。」
　　「……」伊芙沉默不語。
　　「從剛才到現在一直都是我跟墨莉在餵，這樣怎麼能算是我們四個人的約會呢？女王大人，您是不是可以給我這會長一個面子呀？」
　　「…………」
　　「要是不能好好償還這個人情，對身為學院的惡霸……我是說尊貴的人士，會有多少惡意風評呢？」
　　「妳、妳剛剛又講惡霸了對不對！」
　　「那個──」大中又吐槽：「妳們這樣跳針不累嗎？」
　　「好，餵，本小姐餵就是了！」
　　看來伊芙下定決心。
　　她一手搶過優娜手中捲著麵條的叉子，擺在大中跟自己的面前。
　　周遭單身男子的視線越來越強烈了，感受到這樣壓力的大中，對著眼前明顯在發抖的伊芙說：「我們快點開始吧。」
　　「不、不需要你催。」
　　接著，伊芙深呼吸一口氣。
　　她咬下一端的麵條，開始吸允。
　　麵條跟肉汁一起進入嘴中，流入喉嚨。
　　咬碎的麵條，與香甜的肉汁，在嘴裡是甜甜的感覺，然後因為是慢慢吃的關係，齒間也同樣留著肉汁的甜味。
　　然而對伊芙來說，這不足以成為享受。
　　麵很好吃沒錯，但一想到等一下會跟這個不知道在嗆幾點的學弟快要親嘴，就覺得噁心。
　　雖然如此，她還是一小口接著一小口，把麵條嚼進嘴裡。
　　「……」
　　「──！」
　　叉子上的麵條越來越少。
　　伊芙一度短暫閉起眼，試著想像自己其實在享受美食，不是在做什麼羞恥play。
　　然而因為好奇心，一睜開眼，就發現原來叉子上的麵條所剩無幾。
　　快了，就快了。
　　真的只差那麼一點，就要親到了。
　　啊，為什麼這種麵沒那麼容易斷呢？老闆娘是不是才二十幾，懂得使用化學元素把麵加入硼酸？伊芙斜眼瞄向廚師，心中冒出這些疑問。
　　麵現在真的只剩下一點點了。
　　大約只有兩支筆的長度。
　　麵條也脫離叉子，浮在空中，宛如一座小橋，一頭是伊芙的口，另一頭是大中的嘴。
　　這兩人的臉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就在麵條快要被消滅的時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夠了！」
　　伊芙突然大叫，弄倒了椅子，發出巨大聲響。
　　麵條掉落在地，沾染了灰塵。
　　現場突然異常寧靜，所有人包含三名廚師，都沒有說話，看著眼前的雙馬尾女孩。
　　墨莉此時站了起來，一手放在伊芙的肩上說：
　　「大小姐，不要大聲喧嘩，會影響到──」
　　啪！
　　墨莉的手被拍掉了。
　　「會影響到其他人？哈？那為什麼不說這無聊的約會嚴重影響到我呢？不要以為妳從進到店裡到現在都沒說過話我就不會對妳生氣！」伊芙的嗓音依舊很大。
　　「這個……」墨莉收起手。
　　「優娜，虧我們認識那麼久，妳今天就是想用這招來整我對吧？我真的看錯妳了……不，我根本沒看錯，妳果然表裡不一，一下子在學校演貓咪，喵來喵去的，一下子出學校又弄大小姐的排場，開口閉口流行不流行，這樣到底有什麼好玩的？給你餅乾叫妳在決鬥上對我偏袒一點妳不幹也算了，現在是鬧哪樣？就這麼不喜歡我這個朋友嗎？」
　　「那個，不是這樣的。」優娜也站了起來。「我只是想要──」
　　「當上會長了還這麼道貌岸然，像妳這種人，一輩子就孤單一個人好了！」
　　「──！」
　　「喂，伊芙學姊，妳不覺得妳太超過了嗎？」大中站起身子。
　　「你、你還敢說『超過』嗎？知不知道自己的立場啊。你，就是你，要不是因為你，我──」
　　「可是也不用說到這樣吧？優娜學姊請我們吃這餐也是好意啊。」
　　「我不想聽我不想聽我不想聽我不想聽我不想聽……呃……」
　　此刻，伊芙察覺到不大對勁。
　　因為自己的關係，把場面搞得那麼僵，或許是自責的關係，這份委屈，讓伊芙接下來什麼話也沒講，就奪門而出。
　　「大小姐！」墨莉也是。
　　看著這一幕發生的大中，啞口無言，不曉得該說什麼。
　　或許是因為突然被伊芙的行為嚇到的關係，大中的腦袋空白幾秒鐘的時間，回過神來，他看見自己身旁的優娜跌坐在地上。
　　不知為何，沒有坐在椅子上，而是跌坐在地。
　　且哭起來了。
　　眼淚不停地掉，很傷心的樣子。
　　「優娜學姊，妳沒事吧？」大中說。
　　「我只是、我只是──」
　　「什麼？」
　　「我只是想要大家和好而已。」
　　「！」
　　──原來是這回事，所以妳才把我們三個叫出來。
　　這個時候，白衣人士進門，還有剛才的老人。
　　老人扶起全身無力的優娜，並以眼神示意身旁的一名白衣人，跟大中說話。
　　在白衣人與大中講完悄悄話之後，大中跑了出去，試圖追上伊芙。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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