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帝廟──極短篇小說

天藍無暇，一絲白雲也沒滑過，阿照將餐車駛進廟前的廣場，開始工作。

挑出最飽滿剔透的洋蔥，清潔、切片、串妥、抹味、上烤架，叮叮噹噹，敲擊聲隨著奶油香一同在風裡飄晃。

拿起三串烤洋蔥，阿照照例走上階梯，在五十尺高的關帝君像下方坐著，和帝君望向同一片開滿花的洋蔥田，喃喃著：「大哥，哥什麼時候會回來看我？」

當然，沒人回應。只有從山頂趕下來的風，刮得他一臉黃沙，老輩人總說，「一天不透風，一夜沒好睏。」但不管有風無風，阿照早就難眠。

「老闆，我要六個。」幾個中二在餐車旁大聲喊叫，阿照起身，三兩步跑去。

拿起冰鎮中的洋蔥片，抹奶油，上烤架，然後等風。這是哥教的訣竅，他說：「等碎風涮上竹籤，便翻面上烤醬，若風尾經過，再灑上海苔，如此來回兩次，洋蔥透了，自然也就脆甜，明白嗎。」

十分不明白，哥怎麼一覺就不醒了。嗶嗶的碼表聲忽響，阿照拾起籤串遞給少年，差不多是這年紀，他和哥結識的那年。

「為什麼翹課。」當實習教師，哥常三天兩頭要找人。

這次他翹課是躲在廟裡，「禿頭要我切五十顆洋蔥，五十顆欸，鬼才要切。」

「聽哥一句，那是基本功。」

「你哪位，關帝爺罩我，祂才是我大哥。」

「不然你擲筊問。」

「有病喔！」但那天他還真的擲了一個聖筊。

叮叮噹噹，圓蔥型的水晶風鈴在車尾輕敲著。「垃圾丟哪，老闆？」阿照點了下左方木桶，「小心點，別撞到我的風鈴。」

叮叮噹噹，又起風了。哥，你什麼時候才會回來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