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5-16|閱讀時間 ‧ 約 6 分鐘

緣木求魚

日語檢定一級考試結束後,心情無比沮喪的我和二個同是台灣留學生的好友優優和心心一起在京都鴨川旁的義大利餐廳閣樓互吐苦水。
我閉關修行,連那楓葉季的美我都沒能邁出房門去欣賞。學生會約的辦的大大小小活動也沒能去狂歡。死讀書的我這會可真是踢到鐵板。
回到宿舍後,打開電腦偷看其它考生的分享文。幾家歡樂幾家愁。愈看愈悶得慌。
Msn突然叮咚響。是澳洲留學的J男敲的。
J是我中學時國二升國三轉班時的同學。沒什麼特別關係,當時他總喜歡虧另一個男生喜歡我。畢業後,毫無聯絡,毫不關心的同學關係。
在24歲那年,我毅然決定實現夢想去日本留學,只帶著工作一年多存的點錢。
出國前,正好班長辦了同學會。
一直以來,我也都有出席的習慣。其實是想得知某位同學M的近況,更期待他的出席。但M從畢業後,辦的同學會一次也沒來過。我也總帶著點失落回家。
這次,果不其然M也沒來。
而一直被說喜歡我的T君竟在同學會結束前趕來。得知我要出國的消息,拉著大家明天要再辦一次,也當作是為我餞行。T君突然說,我問問M明天要不要來。
我心中一陣細長的波浪輕輕地悠晃。
隔天,約好的餐廳。
沒見M的身影。有點失落,卻又覺得應當。
正聊著我如何在銀行賺錢存錢省錢的窮女生活時,M來了。
一點也沒變,仍是那陽光微笑。
M和我打了聲招呼,聊著出國的事。
M要了我的Msn,說是同班好友J男也在澳洲讀書。
M說,妳可以和J男共同分享留學甘苦讀。
M又接著解釋說他忘了J男的Msn帳號,回頭敲我再給我。
這麼快速的進展,我有點傻了。
是的,我莫名奇妙地暗戀M很多年。
儘管畢業後,再也沒見到面,也沒有他太多消息,但我總是會在生活中的某個時刻想到他,希望能在長街上遇見他。
生活不是偶像劇。若是,選角也當不上女主二女,最多是像我現在一樣的路人而已。
國中畢業到大學,我再也沒遇見更喜歡的人。
所以也就莫名地一直停留在國中的暗戀。
一點長進也沒有。
終於有了M的聯絡方式。
對我來說,是怎麼也無法形容的奇妙與奇怪。
我常盯著他的帳號,也敲不下去。
大多是他敲我們才開始聊。
一直以來,我在感情中都是被動而自卑。
無法想像有人會喜歡我。
去了日本京都後,我忙於學業。偶爾才上Msn。
每每我上線,M就拉著我和J一起聊。
奇怪了的是,最後都變成我和J很合拍地你來我往的瞎聊。
後來我和J就常單獨天南地北的聊。
可內容與心情一點也無曖昧。
就是很簡單的朋友關係。
J男是和我完全不同個性的人。
但對人生積極向前的樂觀本性相同。
我不煙不酒不參加party,不搞男女關係。
J男則是啥的都要來試試。
甚至還和一位在澳洲留學的日本女同學有過一段情史。那時他常拉著我教他幾句示愛日文。
秋風吹而楓葉飄的清爽下午。
我回到宿舍,收到一封信和包裏。
是M從台灣寄出。
我內心七上八下,小鹿亂亂撞地手抖著打開。
現在的我也記不清信的內容和禮物。
當天我主動在Msn敲他。
M說,沒什麼,想說妳一個人在日本。
後來M又支支吾吾地打了一句,
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我沒多想,當然說好。
M說,可以幫我買一個御守嗎?我再匯錢給妳。
我朋友最近受傷了。
我問,那是要健康御守嗎?
M回我,也不是,可愛的又粉紅色的就行。
我明白了。也沒多說什麼。
就答應了他,離線。
好巧的是,那晚J和我說
他的好朋友M終於追到了心怡的人。
自作多情,或許就是這麼一會事吧。
我聽著梁靜茹的fly away和勇氣。
小小哭了一陣子。
心情低落了好幾天,
J男似乎也察覺到我的不對勁。
我和J只說,多年暗戀的男生有女朋友了。
J回我,天涯何處無男人,妳快點打扮打扮出門狂歡吧。
我和優優心心二個朋友說了這些事。
優優說,別買什麼御守了,買分手符咒給他。
心心說,寫信送禮給妳,真是黃鼠狼拜年。
後來,我還是買了,買了一對。
M收到後,當晚敲我。
M說,謝謝,多少錢?我匯給妳。
我回絕,就當作是為我無知又幼稚的無聊暗戀畫下一個句點。
M問我,妳是不是知道我有女友後,有點失落。
我壓根不知怎麼回,經過幾分鐘,卻像好長好長似的。
我冷冷地回說,是啊,是有點失落但現在沒事了。謝謝你送的禮物和卡片。
M最後問我說,御守沒有粉紅色的嗎?妳寄給我的是避邪御守,還是黑色。
我淡然說,晴明神社很靈驗。你朋友受傷就得趨吉避兇不是嗎?
後來,我和M再也沒有在Msn聊過天。
隔一年我回國。
我們在J男辦的聚餐,見了面。
像是什麼事都沒有過。
其實我和M在Msn中,愈聊對他的喜歡也漸漸幻滅。
國中喜歡他的心動,來的去的都莫名奇妙。
現在,終於像是揭開了那層紗,看清了自己少女初心芳動的痴傻。
優優和心心笑我說,妳傻了白浪費了那麼多光陰。
是有點呆。但反正我也沒新的暗戀對象,沒什麼損失。
就是浪費了那些寫告白信的時間和筆墨。回頭我就丟了它們。
雖沒了和M的聯絡,我和J三天二頭地就聊在一塊。
現在壓根也說不清到底在聊什麼。
學生時期聊天內容,淨是那些不重要的小事,卻是當時的頭等大事。
J劈頭就問,妳考完?終於可以出門放縱了吧。
J老是說我活得像苦行僧。
我答,慘不忍睹啊,我在哭呢。
"考完就算了,是時候出門玩樂,別浪費青春。"
J總是不放棄任何機會要改變我的苦行僧路線。
"真的!我錯過了楓葉,可不想再錯過聖誕節的聚會。別人都玩得好鮮活,我也覺得為何總把自己關在家。"
真是被J一步步帶壞?
"去吧去吧!我有一個朋友是日本人,住大阪。介紹給妳認識。"
"好啊!免費練日文。"
"我也好多年沒和他聯絡了,我先mail他。回頭再和妳說"
命運要讓妳遇見的人,是再怎麼屈折迂迴,終究還是會相遇。
Y先生就這麼莫名奇妙地走進我的人生裡來,成了我筆下的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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