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你們在「害怕」什麼？

這台車塞滿了所有秘密，也塞滿了老中青三代匪夷的感情。一家口難得出遠門，爸爸是能掌控所有人的心情與去向，雖然他沉默寡言、不帶任何表情卻足以讓人害怕。媽媽坐在駕駛後座，如往常一樣不跟爸爸有言語上的交流，只有精神上的勒所，但她依然故我的說：「妹妹阿！你最近睡得好嗎？」

「不要再問我這種問題，睡得好與不好你都會知道的。」好心情因為聽到這種疑問而夢碎。

「姊姊妳快扶好外婆！媽媽妳去握方向盤！」我坐在三排休旅車的最後一排，所有的視野是如此的清晰且冷靜。能掌控大家去向的齒輪倒下了，就這樣突然睡著了，就這樣一動也不動！

「往草叢那邊停就往那邊停吧！」好冷靜沒有一點喘息，所有的一切在我眼裡像是放了慢動作的電影，連倒臥在一旁媽媽也變得如此優雅。

一直往前跑內心會不會就比較不害怕了？我像放了羊的孩子，疲於奔跑在草原裏。

「停下，我們一起去前面的河流玩吧！」什麼，姐姐什麼時候跟著我一起跑來？所以爸爸、媽媽、外婆現在還好嗎？算了管他的，都做到這樣了！

「欸姊~河流裡有大大橢圓型的漩渦，我們還要下去嗎？」

「你爸爸的命都快沒了你們怎麼還在這裡玩啊？」轉頭一看，這不是爸爸最好的朋友王伯伯嗎？！怎麼會在這裡巧遇，不過他怎麼知道爸爸的命快沒了？

「爸爸媽媽都不見了！車呢？」我跟姐姐手牽著手，跑回原點尋找被遺落的雙親

「我們回去旅店看看，說不定他們回去休息了！」姐姐天生冷靜

一踏進飯店所有人都待在交誼廳看著電視有說有笑的。這是什麼情況，我一時無法回神「那個那個，爸爸怎麼醒來了？然後王伯伯怎麼也在這？這一切也太詭異了吧！」

「喔喔，你爸沒事了！王伯伯特別來這裡看看你爸」媽媽的回答一派輕鬆，也沒生氣為什麼我們在她最需要幫忙的時候憤而離開。

我快速坐下喝了一口茶壓壓驚，不小心就壓到爸爸的手機，撇頭看到上面有一則訊息寫著：「你在害怕什麼？」

「我害怕媽媽不是媽媽，爸爸不是爸爸，家裡的一切更像是一場解不開的迷宮。」我的第一直覺果真是準確的，原來王伯伯出現在這裡是為了安撫媽媽的情緒，那他出現在河流那裏，一定也是媽媽請他來找我們的。

「大家既然有這麼多秘密，我就說白好了！媽媽能被照顧著任誰都開心，所以爸爸你在害怕什麼？」

「喔你看到啦！我跟你一樣害怕這個家就這麼沒了！」這個回答就在大家的笑聲中被淹沒了，如果不把話說破是為了良好的關係，那這樣的關係會不會太噁心了！

就這樣我們玩著剛買來的電動，大人們還問我買這些不會很貴嗎？怎麼玩？而我們就在這些日常對話裏，淹沒這嚴重的家庭問題。讓這個家變成一灘爛泥的兇手，就在這些老中青三代裡，我們每個人都是幫兇，也是時不時補個兩刀的加害者。

我敲了敲桌子，請大家把目光往我這看。

「這個家還是在我每天會走的路上，我卻連變質的那天都未察覺，甚至起了頭要大家把話講開，還是一樣如同迷宮般難解。」

說完，我既然變得不在害怕了！原來，我只是想降低自己的愧疚感，所以意思意思要大家把話說開而已。

完結。

#一月一日